第四名刚要去水房打热水,路上撞见全副武装的宋尧,紧张地问:“哎哎哎等等!尧哥,你穿成这样去哪儿啊?”
“老子夜跑!”宋尧没好气地说,“白艾泽和尚楚都去了!”
第四名手一抖,水也不打了,踩了风火轮似的跑回寝室换鞋,他舍友是第五名,瞪着眼问他干嘛去啊!
第四名快速套上运动裤:“夜跑啊!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都去了!我能不去吗!”
“靠!”第五名哭丧着脸,抄起外衣往头上套,那句经典微商语录脱口而出,“世界上最可怕的距离是什么,就是比你强的人比你还努力!”
半分钟内,夜跑的消息从二层传到四层,整个寝室楼集体出动,和地震逃生演习似的蜂拥着往外冲。
-
白艾泽站在跑道上,手里捧着那株小小的相思树。
玻璃罩子里,小绿芽还是那么一丁点,懵懵懂懂的样子。
白艾泽把相思树举到眼前,认真地端详片刻,然后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无奈:“你啊,到底长没长大?”
过了没多久,寝室的方向传来声响,白艾泽勾起唇角,扭头一看——
还没彻底显露出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尚楚来是来了,他跑在第一位,身后乌泱泱地跟着十多号人,个个脸上都带着英勇就义的大无畏,和上战场赴死似的。
“......”
白艾泽额角狠狠一跳,把相思树放进外套口袋,抬脚就往回走。
“不是跑步吗?”尚楚拉住他。
“不跑了。”白艾泽冷冷道。
“为什么啊?”尚楚问。
白艾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宋尧一众人,欲言又止道:“没心情。”
尚楚一头雾水:“什么毛病?”
白艾泽走了,尚楚突然也提不起劲儿了,转身回了寝。
第一二名都走光了,宋尧本来就精神恹恹,打了个哈欠,摇摇手说:“走了走了,跑什么跑,回去睡觉!”
操场很快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
白艾泽给相思树苗浇了水,盖上玻璃罩后放在了枕头边。
他侧躺着,静静看着那株小小的绿芽,片刻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
“小流氓,我这么坚持不懈地给你浇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儿?”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哈气在玻璃罩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水雾。
白艾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声“晚安”,缓缓合上了双眼。
夜里,床边传来了微弱的窸窣声,有一双手在白艾泽背上轻轻推了推。
白艾泽睁开眼,发现是尚楚蹲在他床边。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尚楚竖起一根手指靠在床边,谨慎地“嘘”了一声。
白艾泽眨了眨眼,尚楚靠在他耳边,用气声说:“我现在要出去夜跑,来不来?”
“嗯。”白艾泽点头。
尚楚弯着眼睛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门外,示意“我在外面等你。”
白艾泽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侧头看了眼枕边的小树苗。
那片叶子好像长大了一点儿?
他穿好衣服出了门,尚楚坐在操场边的护栏上,两条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手里抱着一只穿纸尿裤的小熊。
白艾泽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岁的尚楚小熊。
“来了?”
尚楚抬手冲他摇了摇,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来了,”白艾泽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走到他面前:“跑吗?”
“跑啊!”尚楚眉梢一挑,“不跑的是孙子!”
他把尚楚小熊放在一边的阶梯上,还小心地捡了片叶子垫在小熊屁股底下,拍了拍它的头。
“怎么把它带出来了?”白艾泽问。
“带它出来透透风,”尚楚慢悠悠地走在橡胶跑道上,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晚上空气比较好。”
白艾泽走在他后面,目光一直定在他身上。
“哎,”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圈四百米,尚楚突然回过头,眼角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你九点多那会儿说出来跑步,当时怎么没换跑鞋?还把我的相思树也带出来了?”
白艾泽脚步一顿,心说他不会看出来了吧?
尚楚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白天都只是故意逗他?
二公子意识到自己被男朋友玩儿了,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喜悦,但表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平静地解释道:“带出来透透风,晚上空气比较好。”
“是吗?”尚楚眉梢一挑,一脸我就看你瞎编的揶揄表情。
白艾泽低低咳了两声,下巴一抬,生硬地转移话题:“看路。”
“你口袋里装没装东西?”尚楚又问。
“没有。”白二公子镇定地失口否认。
“真没有?”尚楚哼了一声,“翻出来我看看。”
“......有。”
操场的阶梯边,一只穿着纸尿裤的小熊安静地坐在一片叶子做成的坐垫上,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盆栽,玻璃罩子里是一株小绿芽。
小熊和小树苗紧紧地挨着对方,影子相互依偎着,亲密无间的样子。
尚楚和白艾泽走完第二个四百米,他用手肘捅了捅白艾泽的胳膊:“你今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