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当自己刚从学校回来,再清晰的记忆都归结于大梦初醒。
汪泽洋一路跟着他,眉心拧得死紧,等他捧着粥碗坐下,他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对面坐下:“脑子秀逗了?青鹘刀不早给你了?”
“你不是说师父叫我回来,是要传我青鹘刀?”沈景之舀粥的手一顿,声音越来越小,矮桌正对着一张高案,案上放置了刀架,刀架上那通体纯白的物什,不是青鹘刀又是什么。
他这才回过味儿,刚才师兄说他睡了两天。
也没心思吃粥了,把碗往边上一推,正襟危坐:“我这……咱们这是刚从麒麟山回来?”
汪泽洋点头。
“我是给抬回来的?”
汪泽洋再点头,不省人事了当然只能抬回来。
沈景之嘶声,不大相信地抬起双手,那上面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莫非,栖龙山,第四界,巨龙,花精灵都是真的?
那他怎么回来的?
还是他在麒麟山入幻境了,他没被人差点打死,没误入第四界,只是单纯昏迷,陷入幻觉?
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即便那些是幻觉,他去过麒麟山是事实,麒麟山上杂草荆棘丛生也是事实,再不济,山上蚊虫密布,他身上起码总得留下几个蚊子包,现在跟做过医美似的光溜水滑算几个意思?
还是说,那黑龙完成龙蜕了,把他给扔出来了?
这样比较说得通。
也罢,人回来就好,管它真真假假。
他冷静下来,又把粥碗拉回来,小口进食,没忘记他六师叔:“段师叔呢?”
汪泽洋冲窗外努努下巴:“在外边儿晒太阳呢。”
“噢,没事就——”
一个“好”字没说出来,又听汪泽洋唉声叹气:“右腿折了,刚接回来那阵儿话都说不清楚,最近稍微好点,问他那天遇到什么事了,他也答不上来。你俩那天一起行动的,出去一趟师叔断了腿,你凭空失踪了快三天,师父当天就病了,躺了小两天的才缓回来。幸好是把你找回来了,现在只等着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日后好有个防范。”
腿断了?
会是对他下杀手那人弄的吗?
他师父找他,多半是为了这事。
可惜他也只看见个模糊的影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会和他们结仇的,十有八九是道上的。只是不知道他初出茅庐,哪里碍着人家了,至于拎了棍子把他敲得头破血流。
“二师兄!”
门口传来嘹亮的一嗓子,然后门被推开,杜煦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进来,身后跟着小师叔叶彰。
沈景之应声,杜煦叶彰他是认识的,就这小姑娘面生。
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头发乌黑柔顺,服帖的垂到膝弯处。穿着打扮有些男孩子气,一套袖珍可爱的小球服,脚上蹬了一双走路会发光的小球鞋。
他依稀有点印象,这是杜煦小时候穿过的。
“这是哪家的小孩儿?还挺可爱。”沈景之素来喜欢小孩,于是招招手,换上可亲的笑容,“来哥哥这儿,哥哥给你糖吃。”
小姑娘也笑,一口洁白整齐的糯米牙,小短腿倒腾两下,跑到他边上。沈景之弯腰把她抱到腿上,对上一双乌幽幽的大眼睛。
这眼睛……
沈景之愣神,下一秒,宽厚的手掌被她的小手捧着,他听见稚嫩的童音说:“热热的,喜欢。”
念止!
沈景之差点惊出句卧槽。
杜煦纳闷道:“二师兄不认识她?”
他认识的那个虽然不高,但只比他矮一个头,现在这个XS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那双黝黑明亮的大眼,那拉着他就不撒手的冰凉小手,不是念止还能是谁?
沈景之脸上黑了白,白了绿,几经变幻,放任她抱着他的手掌捏扁搓圆:“你们,在哪儿发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