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只是猜测,只有等正式开掘后,在墓里找到能证明墓主身份的物件才能最后敲定。听叶彰的语气,像是已经确定了。
“有个朋友在队里。”这是叶彰的解释。
淳于氏家族墓的位置一直是个谜,翻遍有关淳于氏记载的史料一无所获。别说现在,北陈后期东方皇族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皇室派出数批人马寻找淳于墓,庆平帝在位二十三载,从未间断,寻墓人几乎踏遍北陈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庆平帝咽气,依旧没有找到。
一国皇帝,千方百计寻找先代旧臣的墓葬,这举动本身就耐人寻味,虽然原因未明,史书里寥寥几笔却在后世掀起不小风浪。改朝换代,新皇旧帝,官方的,民间的,寻找淳于墓的热潮从未间断。两千年过去,没人找到。
总不能现在修个地铁,不小心破坏个墓室,歪打正着就撞上了。
沈景之没在这上面纠结,略作思索,问叶彰:“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
“噢。”
他们说一半留一半的高深莫测,沈景之不习惯也得习惯。他们要是不想说,他问破了嘴皮也问不出什么,到他们想说的时候,他不想知道他们也会按着他强迫他听。
少知道点也好,少操点心。
沈景之放宽心,一步两阶上楼回房。
第二天一早,他在熟悉的窒息憋闷中睁眼,张嘴大口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坐起来。
念止在,司悟肯定也在,不出意外应该背对着他站在窗边。
他偏头一瞧,和他想的一丝不差。
“诶,司悟。”刚醒过来,嗓子沙哑,沈景之咳嗽两声清嗓,“我说,她动不动跑男人房里,睡男人身上真的没关系吗?”
司悟没搭理他。
沈景之踩上拖鞋,抱着人下床,又弯腰把她放回去,盖好被子。
“我跟你说话呢。”
还是不理。
嗯?
沈景之走到门边了,他连个鼻音都没给他。司悟虽然寡言少语,问一句答一句的程度还是能做到的。他松开门把,趿着拖鞋折回去,到他身后突然猛地往前一跳,半身前倾:“喂司悟!”。
司悟被吓退了两步,脸上的狼狈一闪而过,慌忙背身,声音微恼:“你这是作何?”
沈景之本来嬉皮笑脸想和他逗逗趣,冷不防对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愣了愣:“你怎么了?”
“无事。”
“你在哭?”
“没有!”司悟甩袖,沈景之探到左边,他转到右边,对方探到右边,他径直往前走,走到床边看到念止苍白的小脸,心中一凛,迅速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沈景之,赶忙又侧身往门口走。
“诶诶。”沈景之抓住他的胳膊,有点好笑,“你跑什么呀,不就是偷偷哭被我看见了,我是那种出去乱说的人吗?男子汉大丈夫,掉两滴眼泪怎么了?何况你还没掉,就是眼圈红了点。”
“一派胡言!”
“这就恼羞成怒啦?”沈景之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竟然把司悟拉退了两步,双手往他肩上一按,高他半头的司悟被按坐在床边。
他紧挨着他坐下,肩并着肩,手贴着手,司悟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
令师娘欣喜,沉溺,明知前路凶险依旧不管不顾的温热。
可是,值得吗?
若实在喜欢,只需一句话,师父定会如她所愿。
只要她想,苍无界便会有。
只需一句话……
沈景之留神观察他的表情变化,金眸中的沉痛一闪而过,没逃过他的眼睛。沈景之哪见过他这副样子,心口跟着揪紧:“到底出什么事了?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帮不上。”
“是不是……念止?”他不说,他就自己猜。司悟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半握起来,没握紧,马上松开。
龙的心思,还真好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