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止那句话可以说是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认为对方会打散她的魂魄。
沈景之这个没来由的直觉却很没有道理,虽然没有道理,他却深信不疑。
☆、炼魂
苍无界有昼夜交替,没有四季变化。
竹楼外的梨花,千年不败。
司悟跪坐在廊上,身侧地板上摆了一杯清茶。
他娘亲还是一身素雅襦裙,外着一袭鹅黄纱衣,长发盘起一半,另一半柔顺地垂在身后,随她弯身给兰花浇水的动作滑落在手臂旁。
一如往常动作轻缓,仪态优雅。
师娘回到苍无界,司悟郁结在心口的浊气终于呼出来。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急在一时。
等娘亲轻轻拿圆木盖掩住水缸,将长柄木瓢放置在盖上,伸手折下一枝鲜嫩的梨花,拾阶来到廊上,他才出声轻喊:“娘亲。”
尔岚纤指微动,凭空幻化出一支青玉细颈瓶,将梨花枝放入瓶内,双手捧着左右端详一阵,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浅笑。
“你想问什么?”她温声问。
“师娘她……”
“目前没事。”
“目前?”
尔岚轻叹,放下青玉瓶,目光遥遥望着前方的一片雪白:“她很难受,死不掉,只能活着备受煎熬。”
念止睡在外间小榻上,门没关,司悟回头就能看见她惨白疲惫的侧脸,已不再是孩童模样。
“何意?”他提起茶壶,给娘亲斟了一杯热茶。
尔岚接过,轻抿一口:“你师娘她,经历过太多苦楚,君上怜惜她,让她忘了很多事,可是她想记起来,记起来,就更煎熬。”
司悟抿唇沉吟,慢慢剖析话里的深层含义,良久才问:“娘亲,苍无界如今多少年了?”
“你多大,它就多少年。”
司悟默了默,再问:“师父开辟此界,是因为师娘?”
“看上去是。”
“看上去?”
“是啊。”尔岚放下茶杯,手又放回膝上,“君上的心思,谁也看不透。”
这句话司悟深有同感,他从前没留意过,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不需要揣摩师父的心思:“我能将师娘带回来,是因为她触碰过毓秀山镇魂印下的阵眼?”
“是。”
“为何?那阵眼与师娘有关?”
“那本就是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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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之和叶彰没在毓秀山久留,汪泽洋来电话说有重大发现,让他们抓紧回去。
沈景之想继续找人,在毓秀山没找到就再没有头绪了,总不能和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思来想去还是跟着叶彰回江水村。
路上又是十几小时,到家赶上中饭。
吃饭时汪泽洋把事情大概和他们说了说。
他们昨天上万足山追查“段弘文”的下落,在山上找到几只断气的妖怪尸体,在山里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喘气的。回程路上倒是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松鼠妖,小妖被打回原形,吊着一口气逃到村子附近,他们感应到妖气就把它捡了带回来。
昨天夜里松鼠妖醒过一次,死撑着化成人形告诉他们万足山来了个怪人,稍有修为的小妖都被他抓去抽骨炼魂,万足山的妖怪死的死逃的逃,一夜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抽骨可以理解,就是剔除灵骨,炼魂沈景之是头一次听说,当即谦虚发问:“师父,炼魂是什么?”
谭志远以前也没听过,昨天特地打电话和师父打听过:“以术法炼化魂魄,使之为自己所用。”
“使什么为自己所用?灵力?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