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贼?”沈景之坐正了,“墓上遭贼了?”
“是啊是啊,基地外面安保人员里三层外三层,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那贼偷简直艺高人胆大,这都敢摸进来犯案。”
“得手了?”
“得手了,今早发现的,现在墓上乱成一团,警察来了好几波,现在谁也不准擅自离开,我们都被盯着呢。”
竟然得手了,沈景之大学时候做志愿者,随导师跟过项目。墓周围和后方基地那是有武警把守的,出入都要登记拍照,里头的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的,随便丢一件都是天大的事。
“丢什么了?”
高博文声音放得更轻:“二号棺里头起出来的古琴,我给你看过照片的,你记得不?”
“你说丢的是古琴?”古琴不像玉佩首饰那样小巧容易夹带,要把这么大个东西偷带出去得多大本事?
“玄啦,上百个监控都好好的,没拍到半个可疑人员,基地外面隔五米就是一个持枪的武警小哥哥,也没发现端倪。”
“根本没带出去吧?”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今早上基地连犄角旮旯里都翻了底朝天,硬是没找到。”高博文奇道,“你说说,就算他偷去烧了也得留下点黑灰吧?那古琴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刚才我和同事吃饭还在说这事儿,这要是人干的,简直算得上一次完美盗窃。”
要是人干的……
一语点醒,沈景之捻着手指暗想,谁说一定是人干的?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和以前所发生的的种种有没有关联。
“二号棺的主人确定了吗?”他细问。
“按北陈的墓制,同辈在家族墓中并列而葬,目前能确定的三号棺是淳于凡黎,虽说是三号棺,其实夹在一号和二号中间,只是它是第三个起出来的,你是专业的,标号是怎么回事你清楚。既然中间是老二,右边肯定是老大,左边就是老三了。”北陈朝顺序由右向左排,是以同一行墓室中右为长,左为幼。
一号棺是淳于秀黎,那二号棺就是老大淳于盘黎了。
高博文咽下最后一口饭菜,道:“应该就是那淳于盘黎的,书上不是写了吗?淳于家大公子擅音律,生前钟爱乐器也说得通。”
毓秀山镇压的慑东军,和秀黎有关,万足山镇压的镇南军,和凡黎有关。现在古琴失踪,莫不是盘黎也要牵扯进来了?
☆、朋友,考古吗?
沈景之当晚又做噩梦。
梦里一片血红,和白日里在万足山一样,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红色厚布,彻底遮住他的视野。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更灵敏。
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呐喊助气的嘶吼声,凌乱的脚步声,骏马蹬地长嘶,重箭擦身飞驰,濒死的呜咽,烈火燃烧枯木的碎裂迸溅……
鼻尖弥漫的血腥气几欲让他窒息。
战场。
他双手摸索着,漫无目的地走动。
连续数月怪梦连连,沈景之能分清梦境和现实。即使这个梦境再真实,他也明白这只是梦,所以心下并不慌乱。
这些梦,有些毫无章法,有些却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比如念止不爱吃梨却极爱梨花,比如她死于乱箭之下,结局惨烈。
一阵凌厉的刀风扑面袭来,沈景之倒吸凉气,眼前逐渐清明,待能视物时,一把赤红军刀的刀尖距离他眉心只有分毫。
沈景之梦中惊坐,吵醒了旁边的杜煦。
“师兄,你又做噩梦了?”他含含糊糊地问。
沈景之大口大口喘气,鬓角的汗滴在凉被上,晕开两滩湿迹。
杜煦揉着眼睛坐起来:“二师兄?”
“没,没事。”沈景之掀被下床,摸黑穿上拖鞋,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倒水,“睡吧,我就是口渴,起来喝口水。”
“噢。”杜煦不疑有他,直挺挺地倒回去,不多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沈景之灌下去两杯凉白开,急促的呼吸有所缓和。按亮手机一看,凌晨六点,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套上卫衣出去了。
叶彰已经起了,坐在大榕树下,安静地擦拭着短刀。身旁摆着个小巧的玻璃烟灰缸,里头有四五个烟蒂。
沈景之和他打了声招呼,去浴室洗漱,出来后也到大榕树下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