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之知道长临军,刚才在楼下于越说过长临军后来和他们带去的军队合力镇守东部,还说这支军队就驻扎在长临城外。
他只知其一,或者说于越没料到长临军也有问题,并没有细说。念止的话刚说完,于越的脸立马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狗皇帝!”
看他反应,不难猜出来,司悟抬眼,金眸冷厉:“长临军,直接听令于皇帝?”
于越攥紧双拳,眼睛里迸射出渗骨的恨意:“我只道他处处打压淳于家,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楚,没想到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对。
还是不对。
沈景之攥住念止冰凉的右手:“你是不是记错了了?你真的只是死在乱箭之下?”
念止古怪地瞅着他:“我怎么死的,你能比我清楚?”
“那你说,你当时中了几箭?”
“两箭,射箭的人箭术不错,第一箭射中这儿,第二箭是这里。”她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心口和咽喉的位置,“然后,我就死了。”
这下连于越和叶彰都觉得不对了。
“小将军,你仔细想想,真的只中了两箭?”于越走近一步,也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
念止好笑道:“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于越说:“当时东部传来的消息是你死于万箭穿身,千疮百孔,死状极为惨烈。”
“或许是我死后,他们不解恨又射了几箭吧。”念止轻描淡写道。
“不对。”沈景之连连摇头,“你死前的确万箭穿身,但真正杀死你的,是最后的一枪穿喉,那一□□向你时,你还是有意识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景之没回答她,沉着脸继续问:“你说慑东军遭到长临军伏击,你怎么确定就是长临军?你看到他们的军旗了,还是别的什么?”
“我认得那两支箭,银制箭头,红漆箭身,黑色箭羽,箭身上刻有‘长临’两个小字,此箭每支都有特殊标号,记录在册,非长临军无法领用。”
“也就是说,你没有看到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慑东军最后是不是被长临军所灭?”
“两箭射来我就死了,如何知道后面的事?”
沈景之眸光晦暗不明,垂着眼睑思索。司悟等人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一时也没有开口打扰。
等了近五分钟,沈景之抬头望向司悟:“现在再去毓秀山提阴魂,会不会破坏镇魂印让阴魂逃脱?”
“可能会。”
念止滑下床沿,赤脚站在地上:“不碍事,我与你们同去,封印若是有异,取我两滴心血足以压制。”
沈景之又改了主意:“不,司悟,先带我去苍无界。”
司悟想问他去苍无界做什么,却听师娘悠悠说道:“他不会见你的,不必自讨没趣。”
“他不会见我,但肯定会见你。”
念止微怔。
“念止,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你如果实在不想见他,他露面后你避开好不好?”
“……你到底想问他什么?”
“不多。”沈景之把她抱起来,“就两个问题,第一,他为什么娶你,第二,他为什么叛离天界,开辟第四界。”而后他面向叶彰和于越,“小师叔,越哥,我会尽快赶回来,在我回来之前,希望你们帮我盯住一个人。”
“谁?”叶彰问。
沈景之声音里透着冷意,说出一个名字:“邬源。”
他之前就表露过对邬源的怀疑,是以这个名字说出来,叶彰和于越并不惊讶,而是相当爽快地答应下来。
沈景之感激地冲他们笑笑,看向司悟:“走吧。”
司悟这回没多问,直接催动心诀,开启界口,带着沈景之和念止进入苍无界。
念止没有灵力伴身,通过界口身体受了损耗,等他们在小竹楼前落脚,她已经软绵绵地趴在沈景之肩头昏睡过去。
沈景之心道这下麻烦了,念止这一睡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正自我安慰苍无界灵气充沛,她很快就能转醒时,忽觉手臂一松,念止周身轻轻笼着几圈白色光线,将她托住往屋里移动。
他愕然抬头,竹楼的屋门不知何时向两边敞开,屋内,宽袖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等念止飘然停在他面前,他伸手,小心地将人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