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目前看来,弟弟还对白泽的温柔亲切深信不疑,抱着小鸡仔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就连吃完饭后白泽去洗碗,也认真地做个小尾巴在旁边递盘子。
家里有个大凶兽饕餮在,林禺半点都不敢落单,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吃掉。做了一晚上的小尾巴,亲眼看着宗方和厉铮都回了各自的屋子,他才抱着小鸡仔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床单和被套已经换了一套新的,是那只凶兽饕餮亲手挑选的,图案又是骷髅又是血迹,在看到的第一眼,林禺就和小鸡仔吓得齐齐抖了一下,努力强撑着让自己不掉眼泪,还安慰走了白泽。即使是这样,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他一翻身,就着月光还是能清楚看到枕头上的骷髅图案。
林禺:……要哭了qaq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骷髅图案的缘故,他怎么也睡不着。
在朱流山的时候,一直都是爷爷陪着他一起睡,每天晚上他都是听着爷爷的呼噜声睡着,后来爷爷失踪了,第一个晚上也是和宗先生一起睡的,宗先生虽然不爱说话,身体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却会把他抱在怀里,莫名的让人安心,到了新家,他就变成一个人睡觉了。
林禺有些不太习惯。
他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小鸡仔趴在枕头边呼噜呼噜的睡着,小肚子一起一伏,他试着伸手抱了抱,一不留神小鸡仔便从他的怀中滚了下去,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林禺想了想,小心地捧起小鸡仔,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按着白天的记忆,他来到了白泽的房间门前,从门缝底下还泄出了暖黄色的灯光,确定白泽没有睡着,他才伸手敲了敲门。
白泽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林禺摇了摇头,捧高了鸡仔给他看。
白泽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它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禺又摇了摇头,把手收了回来。小鸡仔呼呼大睡,根本没察觉到他的不安,更不能配合他去祈求白泽。
林禺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弱弱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白泽愣了一下,转而微微一笑,将他抱进了屋里。
小鸡仔一路颠岥,却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换了一个位置也依旧睡得安稳。将它小心地放在枕头边上,林禺便钻进了白泽怀里。
“是不是一个人睡很害怕?”
林禺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小声道:“我不太习惯,以前我都是和爷爷一起睡觉的……而且……我不喜欢骷髅头……”
“骷髅头?”
“是被子……”
白泽很快就想起了厉铮平时的可怕品味,顿时头疼。“是我没考虑到,你三哥平时就喜欢那些东西,等明天我再给你换一套。”
“嗯……”“白泽先生。”
“什么?”
“饕餮真的会吃人吗?”
“会。”
“……”
“但是他不会吃你,事实上,从他身为我们的家人开始,就再也没有吃过人了。”白泽道:“你不用将他想得太可怕,知道有弟弟的时候,他比我和宗方都要开心,他很欢迎你,很喜欢你,你房间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准备的……虽然他的品味有些时候是差了一些,但是我可以保证,他毫无恶意。”
林禺越发的忐忑起来。如果饕餮真的想要吃了他,他反而能安心,正是三人都毫不吝啬的善意,才让他无所适从。
“白泽先生……”
白泽打断了他:“我们已经是家人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哥哥。”
“……”
林禺踌躇了许久,他张了张口,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还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白泽摸了摸他的头,也没有强求。
“白泽先生,如果……如果有个人欺骗了你们,成为了你们的家人,那样你们还会接受吗?”
“你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比如说……”林禺急得想不出理由,干脆直接把真相问了出来:“比如说,有个人类假装自己是妖兽呢?”
白泽愣住,他看了林禺许久,久到林禺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的时候,才听见他缓缓地问:“你看不见?”
这下轮到林禺呆住了:“看见什么?”
“人类的气息和妖兽的气息是不一样的。”白泽说:“我们虽然都伪装成了人类的样子,但是谁是人类,谁是妖兽,一眼就能认出来。就像是我们收养你,也正是因为发现你是幼崽,所以宗方才会赶过去,我们不会放任一个幼崽生活在人类社会,当然,人类也不可能混进我们的地盘。”
林禺震惊:“我是妖兽?!”
爷爷和他说过,他可是人类的呀!
“宗先生说,妖兽都长得不像是人类,可我……可我……”可他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一点像是妖兽的地方。
“我能看见所有妖兽的真身,却看不见你的,你身上有着很多秘密,它们让你误以为自己是人类。大多数妖兽都是跟在自己的父母身边长大,由他们教导,逐渐认识自己,很少有妖兽会将自己的幼崽遗落在外面,除非发生了不得已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掩藏了什么,但是有一个能清楚的……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缠了很多妖兽的气息,但那些都在慢慢消散,只有你自己的气息无穷无尽,从这里散发出来……”白泽戳着他的胸口:“直至死亡,永远也不会消散。”
林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里面是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像个人类。
他喃喃地重复道:“我是妖兽吗?”
“你,还有你带来的鸡,你们都是。”白泽看向了他的身后:“朱流山的火不是普通的火,没有普通人能在那里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林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鸡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过来,两脚叉开坐在枕头旁边,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们,一双黑豆眼努力地睁大,似乎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和他都是幼崽,幼崽只需要操心幼崽该操心的事情,剩下的交给大人就好。”白泽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道:“你是我们的弟弟,就算遇到了危险,我们也会保护你,你可以信任我们,就像你信任你爷爷那样,保护幼崽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