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性的舔了下,尝到了咸涩的腥膻气,吐了吐舌头,连呸出声。
他忽觉脑门一疼,像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自己的东西还嫌弃。”
风平浪静。
再醒来时,沈临鱼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衣衫完整,也没什么痕迹,想来不过是一场春梦。
再转头看向旁边,晴天霹雳。
阎兄……不,是徐晏!
徐晏怎么嘴唇红肿,还有咬过的血痕,一向肃穆的玄衣,被扯得松松垮垮,甚至还破了几道,露出来的半截胸膛,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尤其是那条修长的玉腿,上面还挂着两道长长的指甲红印……
沈临鱼的心沉入谷底。
他不是趁人之危,把好友徐晏给睡了吧!
沈临鱼崩溃,又不是他中情药,他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他脑海中付出些许片段,都是他哀求着徐晏,甚至手脚并用卡着徐晏不让走的情景,徐晏受不了的将他拉开,他居然,他居然还伸出舌头……
……他真不是个东西。
怎么办,要不现在给徐晏跪下。
又或者,八抬大轿,上门提亲?
沈临鱼抽自己两巴掌,给鬼王提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焦头烂额之际,徐晏睁开了眼。
沈临鱼石化当场。
徐晏毫不在意的整了整衣袖。
沈临鱼看着他的身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沉痛地跪着谢罪,“徐晏,昨夜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杀要剐我游梦悉听尊便!”
“事出从急,仙君为救本王,亲展开识海,一时情乱罢了。实属正常之举,不必放在心上。”
是这样吗?
尽管解毒为重,但那些亲密的痕迹对徐晏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吗?
沈临鱼想起他去南风馆,玩弄艳鬼的画面。
又看见他经一夜相处,非但没有从前亲近之意,反而更添三分冷淡。
心下滋味难言。
徐晏站起身来,看向沉默不语的沈临鱼,面无表情道:“照由来,我还应多谢仙君,施手相助。”
“没……”沈临鱼为自己没有故意轻薄徐晏,而松一口气;又为徐晏风流不自重,而忧愁苦闷。“晏兄不怪我,便是最好了。”
徐晏傲慢的应了一声。未等他伤春悲秋,突然冷声问道:“三日之期已至,仙君何时唤醒仙器?”
仙器?
沈临鱼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从袖中取出一枚金扣悬挂橘色冰种翡翠的耳环。
徐晏不解。
“此乃‘照见五蕴环’,凡所有相,只要带上此环,便能显现真心,问无不言,言无不实。”
徐晏接过,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将心头杂念秉去,毫不留情的走到了门外。
“徐晏……”沈临鱼没想到他走的这般快,下意识的挽留。
“酆都鬼城,阴煞逼人。”徐晏没有回头,只留一句,“仙君若无他事,还请尽快离去。”
好似一秒也不愿意与沈临鱼呆在一个空间里。
沈临鱼忽然有些心灰意冷,饶是三日相处,饶是肌肤相亲,徐晏对他依旧是如此冷淡。
他说:“等等……”
徐晏停了下来,没有出声。
沈临鱼问:“……晏兄是不是一直厌烦于我。”
徐晏说:“是。”
沈临鱼不知言语亦可如此伤人,鼻端的酸意一下就涌了上来,眼眶湿了一半,他强吸了一口气,佯装云淡风轻。
“那我真是给晏兄添了很大的麻烦,”沈临鱼强颜欢笑道:“以后不会了……”
徐晏唇抿成了一条线。
夜里的鬼城更加寂静了,没有人气,没有生机,连鬼声都没有,是一片真正的死地。
“徐晏。”沈临鱼走到了他身后,“你回个头吧。”
徐晏转了过来。
沈临鱼看着他破了口的薄唇,心头泛起异样的感情。但他很快掩下,笑了笑道:“原本月老经常和我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遗憾是常态,我总是不明白,眼下似乎有些懂了。”
又道:“晏兄,你知道吗?”
“七夕庙会,我曾放河灯许过一个愿。”
——愿暮暮朝朝,与君常伴。
徐晏面色微变。
沈临鱼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笑说:“怪我,明知晏兄不喜,还总是胡言乱语,百般纠缠。”
沈临鱼没心没肺道:“可能还是舍不得晏兄吧!”
徐晏目色动容。
他哈哈两声,从头上取下他们相识时的那株梨花枝,念下一句诀,将它种在了鬼王殿前。
“我虽无缘,梨花有灵。愿常伴君侧,以慰烦忧。”
沈临鱼临风而去,死寂的鬼城里,只余他一段朗若朝日的告别。
“徐晏,有缘再见。”
徐晏自沈临鱼离去后很久,都站在原地,他看着从沈临鱼头上掉落的梨花瓣,慢慢被鬼城的煞气吞噬,从嫩白变成褐色,最干枯成灰烬。
沈临鱼不知道,鬼城是没有活物的。
梨花活不下来,仙君留不下来,所有美好的祈愿,都不过是一场遗憾。
……
正在打拳的战神突然攻势一转,向树上走神的沈临鱼袭来。
沈临鱼空远的眼神似有所感,膝弯一个用力,绕着树干旋转出一个完美弧线,躲过战神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