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个乖巧儿媳,实在很少有这样“冒犯”的时候,更别说在离婚后,头一次突然又喊起了他“爸”。
蒋霆威一时也有些怔愣,心里一软,不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句:“怎么了?”
舒沅却先是默然思索了半分钟。
顿了顿,复才冲他庄而重之地摇了摇头。
“爸,你不能去。”
她说:“你太出名了。还有妈,在新加坡,到处都是蒋氏楼盘的地广,如果连你们都得出动,会有更多人关注这个案子,媒体更躁动,蒋成他……不,绑/匪,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们一急,就会动杀心。更何况,他们还有可能趁机想多绑走一个,我一直觉得,他们不是纯粹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
她并没明说,因为时至今日,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最最具体的把握。
“那……你的意思是?”
“让我去。”
舒沅脸色平静。
仿佛说着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却实际上扛下了这件案子里,她所能做的、最关键的一环。
“我对于蒋氏的影响是最低的,哪怕他们把我绑了灭口,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爸或者妈出一点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
“这也是我现在能为蒋成做的唯一一件事了,爸,求你不要拒绝我。”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补了下今早九点的更新,下一章明早九点发,成成子在下一章哈=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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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爸爸, 我好痛,他们要钱就给他们好不好?】
【我可能要死掉了,我在这里, 他们每天都要打我, 我好害怕, 你和妈妈可不可以救救我, 求求你了。我以后会乖乖写作业,会每天好好念书, 不会再捉弄英语老师和西班牙语老师, 不会再调皮捣蛋了, 我也不会老是黏着妈妈……你说的我都会听的,救救我好不好, 你救救我, 我身上真的好痛。】
颠簸而昏暗的“赶路”途中, 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思绪,最终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迷潭之中。
科学无法解释的道理,他只能猜想这是一个梦。
站在中央, 环视四周,这才迟钝的发现,原是时隔多年,他又梦见记忆里那漆黑一片的房间, 哭着哀求的小小自己。
那年他才八岁。
发着高烧,浑身上下布满不正常的潮红,每说一句话, 都不得不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分不清是因病还是因怕,总之惶恐无措,瑟缩的眼神不时瞄向旁边手里拎着木棍、凶神恶煞的男人。
只消一眼,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又一次崩溃,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尽管在家里,他从来只需一哭就能够获得所有人的关注和退让,是真真正正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不可言,但在这,却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破烂娃娃,他越哭,这些指着他眼泪赚钱的大男人倒越开心——他显然还没成熟到能够认请这个道理。
富有年代感的dv镜头对住八岁的蒋成,他在木棍下痛苦地来回翻滚躲避;
二十八岁的他却是个十足十的旁观者,旁观着昔日的痛苦和憎恨,脑海里飘荡的想法,竟然只有来来回回的一句:命真硬,这样还能喘口气。
嘲讽的语气,宛若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而他竟不敢看向那小小男孩逐渐从迷茫、到恐惧、到渴求、到绝望的眼神变化,只是仓惶地在四目相对的前夕扭头躲闪开去。
不远处,八岁的蒋成仍在哭着问:【你们向我爸爸要多少钱,他们为什么不给?】
一群大男人闻声,却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快活的笑声响彻整个漆黑的铁屋。
他们说:【因为你不值钱啊!如果你爸妈真有那么爱你,怎么连个几千万都拿不出来,磨磨蹭蹭?说到底,就是嫌你是个累赘!】
累赘?
小蒋成眨了眨眼,他没有再苦,也没有再闹,只是在短暂的、不用挨打的空隙里,痴痴呆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痕的双手。
喃喃自语,也像是对自己发问,翻来覆去重复着:【因为我,不值钱?】
……
痛苦的梦境,从来不值得过分停留。
蒋成几乎是逼着自己从那片昏沉黑暗中苏醒,双眼霍然大睁的瞬间,下意识想要翻身坐起。
然而不过一动。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当下的处境:双手被反缚在身后,紧紧系在一根铁栅栏上,不仅很大程度上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自由,也在眼下这件本就狭窄、只有一床一桌的小小单间里,几近严苛的规定了他的手脚活动范围。
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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