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假装思考了几秒,再开口时,依然坚持劝说:“boss,我还是觉得,现在zack失踪,在没有最直接的指向证据之前,并不能说蒋先生不欣赏他,或者两个人之间相处不太愉快,就代表他要谋害他。而且,比起现在在这里干坐着,我想我们更应该立刻派人去找zack的下落,清查酒店所有的监控——”
“你以为我没有做这些吗?!”
“不是,boss,我的意思只是……”
“shut up!舒,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开解我的,我需要的是目击者的证词。如果你只是来说废话,现在你就可以出去!”
“uncle.”
richard话音刚落。
旁边一直保持缄默,悠哉悠哉看大戏的蒋成,突然脸色一变,泠然开口:“你要的是什么证词?”
这一声下来,局面忽变。
蒋成也不理睬对方的目眦欲裂,只冷笑了声:“问她有什么用,看她那样子就不会撒谎。你不如找你弟弟来问,昨晚居心不良,带宣展去赌场的到底是谁?”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希望uncle你用平时的脑子想事,不要被人牵着走的意思。”
蒋成说着,手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轻敲沙发扶手面——如果方忍在,大概能认出,那往往是他工作上耐心告罄,即将发火的标志。
更别提眼下面对的,还是舒沅在richard背后,像是有些惊到缓不过神的表情。
他不喜欢看到她露出那种表情。
蒋成眉心紧蹙,再开口时,愈发锋芒毕露:
“uncle,说了这么久,你难道还没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做无用功吗?我绑架你儿子,有什么好处?”
“你父亲一直都对我有意见——”
“对不起,我对我爸应该更有意见,这点不成立。另外,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在商场上沉浮四十年的成功商人,竟然会在一件甚至都还没有定论的事上大乱阵脚,您真是用实际行动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还是您觉得,所有人都那么意气用事,会因为一点私人的恩怨,不惜拿违法犯罪的风险来发泄?”
“……”
“至少我不会,uncle。还有,我必须提醒您,哪怕在警察查案的程序里,除了考虑因为个人恩怨冲动犯罪的可能之外,更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在受害者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谁能成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既得利益者。
这场成人礼背后的交接意义,在宣展缺席后,应当交付谁来“做做样子”?
在座的几个,其实都心知肚明,如今的steven家族,早已不复当年私生子遍地跑的情况。richard虽作为当代家主,也的确滥情,但与之生有子女的,却仅仅只有聂桑这一位妻子,而唯一活到成年的,也只有宣展一人。
至于,与richard同辈,接在宣展之后的有力顺位继承者——
蒋成没再把话摊开细说,只随手理了理领结,起身。
他似乎已全然将眼前发生的一切视为闹剧,连礼貌的客套话也不再说。
却好整以暇,搬出更大一座名誉上的枷锁,以英语淡淡补充:
“我为我今天的遭遇感到无比失望。原来,我母亲的挚友,从小就非常疼爱我的richard叔叔,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到我们蒋家。希望您能早日找到疼爱的小儿子,同时,我也会如实将今天的一切转告给我母亲,并慎重考虑接下来双方的合作。”
他发音极标准,吐字也分外清晰,舒沅却听得一阵心惊。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想法是否真就直指宣扬“作案”,蒋成已迈步走过她身边。
衣角轻擦。
她听见他说,这次是温和许多的语气,近在耳边:“走吧。”
换了别的情况,她大概率只会在心里对他翻白眼。
但这次情况不同,她一时有太多话想问,也没再矫情什么,跟颓然跌坐在沙发边的大老板低声道过歉,便找了个借口,紧随其后出了门。
宣扬却已不知何时离开,不在门外。
两个保镖满脸都写着心虚的“我什么都没听到”,问了也没用,舒沅想了想,只得还是先追上前脚出门的蒋成——他就走在前方不远处,似乎也刻意放慢脚步,在等她跟上。
舒沅几步上去,很快与他并肩。
“你到底知不知道宣展去哪了?”
“我说了,我不清楚,他们家的事也跟我无关。”
话虽如此。
他顿了顿,注意到身旁人不自觉眉心紧锁,又漫不经心,顺带提了句:“不过我猜,聪明人是不会撕票的,你可以放心。要是再聪明点,可能还会把这件事做得更没痕迹——最好,这只是一个因为任性而引发的事故,这样既能降低宣展的继承合理性,他自己也不会失信于人。”
“那是什么办法?”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想法,我只能告诉你我的。”
蒋成在谈论公事时,用词总格外严谨。
某种程度上而言,唯有这个时候的他,在她眼中依旧格外高大,有着她难以企及的人情智慧。
“如果是我,我会让宣展因为情绪问题躲在这间酒店的某个地方,监控正好故障,值班的保镖正好换班。而他反省并且回来的时间,也正好卡在刚好的地方——这次的成人礼会拖延,但依然能进行,只是他的表现一定会不如人意,至少不符合这次花重金砸下的排场,没法让人信服,更坐实他无能继承人的身份。”
舒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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