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元尾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还是灰狼自知熬不过去这男孩的唠叨,它终于妥协了,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向黄石村走去。
一人一狼走在山间,元尾愉悦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
“灰灰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喊你你听到了没?”
“你最近和花花打架没有?你有没有欺负她?”
元尾说的越欢乐,山狼的脑袋垂的越低,低到几乎像个野猪一样把鼻子埋进路上的枯枝落叶里。
穿过一片高大树林,然后是一人深的灌木丛,又过了一个时辰,透过灌木之间的缝隙,黄石村低矮的小房子已经遥遥在望。
“灰灰你低一点,别吓着人!”元尾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山狼的脑袋。而实际上山狼要比他矮上老大一截,隐藏在灌木中外人根本无法看到。
灌木丛与黄石村之间是大片大片的梯田,这是村民们维持生计的土地,好在这些梯田也算肥沃,风调雨顺的年头里还能攒下些口粮。此时正值初夏,田地里伺弄庄稼的人很多,也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田间地头嬉戏。
“大叔一家、二叔一家都在地里忙呢!”
“我看到铃铛妹妹了!看到了!看到了!”
因为从小被人抛弃,八岁时又被无情驱赶,元尾对于亲情有着特别强烈的渴望,看着所谓的叔父家,小小的心里没有一点憎恨,有的只是亲切。而对于唯一善待自己的堂妹,更有一种浓到无法化开的疼爱。
“小哑巴!小哑巴!长的像朵花!
不会哭!不会笑!长大谁娶她!”
快乐的童谣从田间传出,这让元尾本来美妙的心情布上阴云。
堂妹铃铛脖子上挂了两节小手指粗细的白色骨节,如同一个玲珑的骨铃。她长的秀气可爱,尖尖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淡淡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粉雕玉琢般的可爱,论起长相也能算是黄石村的第一朵花。可惜她先天就不会说话,长大后估计无法找到理想的婆家。这本来是二叔一家人的痛,可是现在忙于农活,大人们显然无法顾及孩子们的瞎闹。
元尾心里不痛快,他知道堂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听得到。
“又是榔头几个熊孩子!铃铛长大了没人娶我会娶!管你们什么事!”
嘟囔了一句,元尾转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灰灰,眉头一皱有了主意。
“灰灰,你跑出去吓唬吓唬榔头他们好不好啊!不过不能咬他们!等他们哭了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灰灰似乎很乐意干这样的恶作剧,压低嗓子嗷呜了一声,一条灰影闪电一样从灌木丛中窜出直奔田间那几个男孩。
叫榔头的男孩长的虎头虎脑,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让他有了些许男子汉的气概。但这只是表面上而已,当他看清一头牛犊大小的山狼迎面扑来时,本来哼着小曲的嘴巴像是被撑开一样,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由脚后跟升起的一股寒意瞬间凝固了他的身体,这个半大小子像稻草人一样楞在那里,忘记了逃跑。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是这样的情况,两季山的野兽很少出现在村外,灰灰在他们眼里要比梦中的恶魔还要恐怖。
嬉闹的孩子突然闭上了嘴巴,这让田间弯腰劳作的人们感到好奇,当他们看清山狼的身影,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几个孩子没命了。
然而灰灰只是掠过孩子们的身边,然后又像闪电一样消失在了附近的灌木丛里。
片刻之后,几个孩子毫无顾忌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提着锄头镰刀等农具赶过来的大人们依稀还能嗅到他们身上尿骚屎臭味。
俏立在田间的铃铛望向灰狼消失的地方,会心的笑了。作为两季山的常客,她当然认识元尾的那些山兽朋友,聪慧如她,自然明白这是堂兄帮她施展的小小手段。
藏在灌木丛中的元尾早已笑到满地翻滚,甚至没有发现灰灰趁机悄悄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