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可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咱们何家的男人,都有消渴症!你只是还没到发病的时候,你爹就是之前身强体壮,忽然消渴症发病!”
“啊?”何泉捂着脸大惊失色,“我爹有那种病,我也有?不,这不可能,我身体这么好,我能跑能扛怎可能呢?”
“傻孩子,这消渴症分好多种,咱们家男人都是死于这个病,我是属于发病早的,反倒是活得最长的。这事一直瞒着镇子里的人,若是别人都知道了,谁家肯把姑娘嫁到咱们家。“
何泉看叔叔这么说,忽然间明白为何现在何家男丁只剩下他和何七一个人。
何七,这个名字,顾名思义,何家本有叔伯兄弟七个人的,现在只剩下何七一人,下一代男丁只剩何泉了。
“现在看,既然你的尿也开始招蚂蚁,那就是病严重了,抓紧治吧,你爹就是发病不到一年就走的。”
何泉吓坏了,嘴唇都在发抖:“可是我哪有钱去看病啊,叔,我不想死,我不想啊,为什么我也要有这个病!”
“你先跑吧,这些城里的人已经怀疑你了,他们不知道你也有这病,你还是逃吧,先保住命慢慢再看病。”
何七想了想,转身回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我就攒了这点钱,你拿着赶紧走吧。”何泉手哆嗦着接过钱:“我们何家的人怎么这么命苦啊。”
“你命苦?那于家的姑娘不是更命苦?你为何杀她?”
何七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也不想的,都怪那女人,脾气那么大,我拉车路过问她要不要坐车,就问那一句她就疯了一样对我大吵大闹,还上来厮打,我就问一句话,也没怎么她,就算是有钱人家小姐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我当时赌钱输了点,本来心里不痛快就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进那……”
何七听的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嚷着:“作孽啊。”
“你有没有,有没有把她……怎么样?”
何泉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就一时生气把她掐死了,没有对她怎样,叔叔,我真的没那个她,杀完人,我就冲着墙角撒泡尿,我哪知道我那尿还能招蚂蚁啊。”
何七不住摇头:“算了,你没糟蹋人家姑娘,也算没给何家丢人,赶紧走吧,别等那几个人再回来找你麻烦,现在镇子没人知道你有那病。”
“找我又能怎样?他们又不是警察。”
何泉想到那三个人,嘴里嘟囔着。
“你在城里拉车,还不知道这些记者都是做什么的?只要一见报你就出名了!”
”哎,黄包车!“何泉拉着车从何七家出来就遇到一个女子冲他招手,这女子梳着齐耳头发穿着蓝布褂子黑裙子像个女学生模样,何七想左右拉着车,不如拉个客挣点钱,便让那女学生上了车,问:“去哪啊?”
“去梅花镇要多少钱?”
女学生问。
“这个可就贵了,要一块大洋呢,”
何泉心想反正要逃走,那就多要几个钱才好。
“一块啊,好,那就一块吧。”
何泉拉着车子跑一会,很快就到那梅林边上,女学生喊道:“哎,停下来,停下来。”
何泉哪敢在这停车,继续跑着嘴里还说着:“这地方不吉利,不能停。”
“不吉利?怎么个不吉利?”
女学生的声音清脆好听,何泉心想,那于小姐若是也这么懂礼貌该多好,这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这里,死过人。”
“死过人,怎么死的,是像我这样吗?”女学生的声音忽然变的悠长起来,接着一声轻笑,那女学生问,“你回头看看我啊,是不是像我这样,被人掐死的。”
何泉转过头,看到一张雪白的脸,一条伸出来的鲜红舌头,他吓得啊地一声,扔了车子就跑,
那女学生格格娇笑:“别跑啊,是不是我这样,你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