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太去作菜粥。
那小女孩忽然问:“姆妈,那毛衣就不给我们了吗?”
陶智慧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到底是七岁孩子,这小心眼。
淘太太恨恨地瞪他一眼:“毛衣?你还惦记着毛衣,不把你打死就不错了,这笔账我记着,将来和你慢慢算。”
女孩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
还要慢慢算账?
陶太太转身进厨房切白菜,陶智慧看着妹妹,用很小的声音说:“你在姆妈和小妹妹心里的印象是没有办法改掉的,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这七岁就这么恶毒,长大了可怎么办?”
“要你管?”妹妹眼睛一翻,现在毛衣也没戏了,在姐姐和母亲面前她已经如同透明,装都懒得装了。
晚上吃饭时陶先生没有回来。
“你爸爸可能又要加班了。”
陶太太忧心忡忡:丈夫这几天因为儿子出事,精神状态很不好,晚上又要加班,他是不舍得花钱买个烧饼充饥的,想到这,她用白面烙了个饼,让大女儿给她爸爸送去。
“小心点,挑有路灯的大路走,快去快回。”
陶太太用旧报纸将那个饼包起来,交给陶智慧。
陶智慧套上毛衣,将那饼揣在怀里说:“姆妈,你放心吧。”
妹妹看着姐姐揣着饼开门,一股冷风吹来,她忍不住裹紧了薄薄的破夹袄,低声嘀咕着:“谁晓得她会不会半道偷吃呢。反正爸爸偏向她。”
陶太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指着她骂道:“我实在不能忍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妹妹捂着脸:“姆妈不是说不会告诉爸爸,不追究了吗?”
“你怎么能那么狠心,那可是你弟弟啊,你的亲弟弟。”
小女孩冷笑:“他是你们的宝贝儿子,我就是根草了吗?”
“你说什么?”
陶太太惊讶地盯着这个女儿,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竟然能有那么多心思。
“大姐成绩好,一直是你们的骄傲,弟弟是香火,我们俩是什么?就因为我们不是儿子,生的时间也不对,不像大姐是第一个孩子,大姐能穿大毛衣,弟弟能喝豆浆,吃杂面团子,我们穿的是大姐不要的破夹袄,出门风一吹都是透的,我们吃菜粥每天只有菜粥,稀的只有菜的菜粥,那菜叶子还是捡回来的!”
陶太太瞪大眼睛:“你一直都很我们,恨你姐姐,恨你弟弟,甚至妹妹?”
“是你们逼的,你们为什么生我们,我可不想一辈子捡白菜叶子!弟弟不死,将来姐姐真考上大学了,弟弟也要开始读书,我们怎么办?姆妈你真打算过叫我们读书吗?”
小女孩一连串的反问砸过来,陶太太向后退了几步,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弟弟是儿子,你姐姐学习好,你们拿什么和弟弟比?”
她强自镇定,嘴硬地反驳着。
“姆妈也是女的,姆妈读过书吗?”
“你……”陶太太被女儿气的要吐血。
这是里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陶太太瞪了她一眼:“你给我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