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熙诺点了点他的鼻尖,笑着把他拥进怀里:“我的傻媳妇儿!”
相拥而睡,原璟坤翻个身,觉出枕边无人。披上睡衣在侧厅找到龚熙诺,位于角落的侧厅面积不大,房顶吊得很低,深蓝色的墙面,檀木的地板,三组褐色单人沙发,一套组合音响,一个日式地灯,旁边立着造型独特的CD架。
龚熙诺有时候喜欢独自在相对隐秘的侧厅欣赏音乐,他喜欢舒缓的乐曲,一杯白水或一杯红酒,能消磨一个晚上的时光。
原璟坤离开他的那段日子,他在这里用这种方式度过了无数个因思念而不成眠的夜晚。
地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照在龚熙诺身上,投射出一个耀眼的迷乱人心的光圈,多么完美的轮廓。
龚熙诺侧目望外,对面高层大厦顶端的避雷针闪着小红点,时亮时暗,时有时无。
他仰起头,漆黑的天空群星闪烁,像极母亲和妹妹的眼睛,她们在天上一定无时无刻地在看着他,保佑着他。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都是善良的人,所以她们肯定能理解他的做法。
甚至,他敢肯定他的母亲对他的父亲还有感情,她从来没当着龚熙诺的面说过半句井建业的坏话,甚至埋怨他的话。
她一定不希望他去恨他的父亲,毕竟他是给予他生命的人,他的恩始终大于他的过。
龚熙诺想他的母亲,想问问她,到底该如何选择,想听听她的意见。
他努力地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
他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梦见妈妈,不确定他的妈妈到底帮没帮他出主意做决定。
龚熙诺拿不定主意的根由在于他不愿不想井建业承受太多因治疗而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痛苦,保守治疗确实能够少受罪,但等于是被动地接受死亡的降临,生命悄无声息地流逝的过程;手术治疗的风险虽大,可延长生命的几率也大,按照沈恒的意见,接受手术,术后辅助放化疗和精心护理,痊愈的希望不是完全没有,他的话带给龚熙诺很大的信心。
龚熙诺不能忽视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万一手术失败,或承受不住放化疗的副作用,那么结果要比保守治疗还糟糕。
十字路口,向左往右,龚熙诺失去方向感,甚至直觉都已失灵。
原璟坤默默地注视着他,很想上前抱住他,但他知道,龚熙诺需要一个人安静地不受打搅地思索,他把一杯热牛奶放到他身边,希望可以帮助他舒缓紧绷的神经。
经过彻夜不眠的深度考虑,龚熙诺决定让井建业接受手术治疗,哪怕有一线希望,他要与命运一搏,他要对井建业有信心,要对沈恒有信心,要对他自己有信心。
不管最后结果何如,是好是坏,他都做好心理准备,坦然面对,因为他已尽最大的努力,无怨无悔。
沈恒得知他们的决定后,着手准备手术。
春节临近,沈恒本打算安排节后手术,毕竟大多数家属都忌讳正月里往医院跑,但他又说最好尽快实施手术,防止病情产生不可预计的变化。
龚熙诺表示他们无所忌讳,越早手术越好,沈恒尊重他们的意见,手术定在一月中旬,留出两个星期的观察和准备时间。
原璟坤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不禁疑惑地问开车的龚熙诺:“咱这要去哪儿?”
龚熙诺笑而不答,早晨带他出门时不是已经说明要给他个惊喜吗,怎么还问?问也白问。
原璟坤别过头:“你不是打算把我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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