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建业术前禁食,龚熙诺和原璟坤在外吃完晚饭才前往医院。
平时,龚熙诺虽然日日必到,但从不留宿。
今晚不同以往,井建业在术前肯定万分紧张,他需要亲人的陪伴,哪怕龚熙诺不会出言安慰他,只要龚熙诺在他身边,他便觉得安心。
原璟坤在天色完全变暗前离开,龚熙诺帮他戴好围巾,嘱咐他到家务必给他打个电话。
原璟坤点头,转身开门要走,被龚熙诺拽住胳膊,诧异地扭头:“还有事?”
“就这么走了?”龚熙诺别有用意地问道。
原璟坤了然一笑,亲吻下他的侧脸,龚熙诺满足地扬起嘴角。
原璟坤走后,病房里剩下睡着的井建业和龚熙诺。
龚熙诺走到病床前,仔细地凝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父亲,儿时深埋于心底的场景断断续续地浮现在眼前。
父亲,他真的苍老许多!
他的身体那么瘦弱,他的皱纹那么深刻,他的头发那么灰白,而且粗糙凌乱,整个身架已不像龚熙诺印象里的那般挺拔魁梧,好像肌骨里的水分已被岁月风干,微薄的生命力快要消耗殆尽。
龚熙诺把井建业额前的头发捋顺,把齐胸的棉被拉至脖颈,想要握住井建业的手,井建业的眉宇微动,龚熙诺快速收回胳膊。
井建业没有醒,大概胃口难受,喉结艰难地上下摆动,再次陷入沉睡。
龚熙诺睡得不踏实,一夜醒来多次,次次都要拧开橘色的床头灯,来到井建业的病床前,观察他的情况。
最后醒来时已无半点睡意,对于几个小时后即将到来的手术,他不可能不担心,不可能不紧张。
龚熙诺在黑暗的病房里,坐在沙发里直到天色大亮,直到原璟坤过来。
原璟坤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便知他昨晚肯定无眠,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龚熙诺已开始慢慢地接受井建业,忧的是井建业的手术不知是否会成功。
护士们进进出出为术前做准备工作,龚熙诺亲自为井建业换好手术服,原璟坤从旁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表示他们会在外面等着,一定会没事的。
龚熙诺和护工把井建业推向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地关闭,龚熙诺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亮起。
长达七个小时的手术,龚熙诺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地坐在等候区,始终保持手托腮的姿势。
原璟坤拿着水杯递到他面前,龚熙诺没看没接没说话,他也没勉强,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他知道,此时的龚熙诺内心繁杂,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
等候区的时钟滴滴答答作响,在寂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等待永远伴着焦虑,等待永远是种折磨。
时钟咣咣咣地敲响三下,手术室上方映出的红色瞬间熄灭。
龚熙诺弹起身,三步两步走到手术室门前,既盼着这扇门快点开启,又害怕这扇门背后所隐藏的东西,矛盾中咬紧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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