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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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元绿姝面对三尺开外的贺兰敏,沈子言则拽住元绿姝的手。

气氛非同寻常的诡异。

夏风涌过,碎叶纷飞,天地异常宁和。

忽然,沈子言沉声道:“别去。”

十分清晰。

看着两人,贺兰敏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的冻结,但在瞬息后他兀自哂笑一声,接着保持得体微笑。

当贺兰敏的阴晦眸光落在元绿姝那只手时,她打了一个寒战。

这一幕,似曾相识。

像及元绿姝同贺兰敏第一次见面。

去年,永熙四年春。

元家要与沈家正式议亲。

因为沈母受伤,腿脚不便,元绿姝等人受沈母邀请,千里迢迢来到长安。

元家议亲为主,顺道观赏游玩长安。

沈子言是周氏心仪的女婿,元绿姝对这门亲事也无异议。

两人青梅竹马,即便后来沈子言和沈母回了长安,几年不见,两人联系亦未断。

来了长安,元绿姝等人便去拜访沈母,然后在客栈宿一日,便搬进沈母安排的住所。

临时住所离贺兰府不是很远。

元绿姝偶尔出入贺兰府,和沈母以及沈子言叙旧,有时候会和沈子言出游,培养感情。

犹记入贺兰府,元绿姝还险些迷路。

贺兰府太大了。

从偏门到沈母的院子都要走好一阵路程。

元绿姝去贺兰府不是很勤,但由于容貌出众,很快便被府上不少人熟知,

考虑到一些因素,沈母对外称元绿姝是挚友之女。

元绿姝困扰不少,因不想引人注目,便拒绝了沈母让她在贺兰府住几日的提议。

那日,元绿姝来给沈母送东西,知晓未婚妻受欢迎的沈子言连忙亲自送元绿姝回去,充作护花使者。

护送途中,迎面遇到贺兰敏,他身后跟着家僮。

“见过三表兄。”沈子言行礼。

元绿姝当即明白眼前人便是声名显赫的贺兰敏。

相貌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好看,是众人口中风雅如玉的公子。

元绿姝垂首,跟着行礼。

她在潭州时,沈子言的信便时常说起他那个岸芷汀兰的表哥,不吝赞美。

因为身份和遭遇,沈子言向来遭人歧视。

但贺兰敏对沈子言没有轻视,得知沈子言要参加科举,遂施以援手,借书给沈子言,还帮过沈子言不少忙,多次提点沈子言功课。

贺兰敏对沈子言是表兄,也是恩人。

他对贺兰敏的崇拜敬重溢于言表。

“原来是子言,不必多礼。”贺兰敏说。

沈子言问:“三表兄这是要去哪?”

贺兰敏只道:“刚从弘文馆回来。”

沈子言刚要问贺兰敏有没有空闲,他正好把借的书卷还给贺兰敏。

不想,贺兰敏突然问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这位是家慈挚友之女。”沈子言忍不住笑道。

出于礼节,元绿姝适时介绍自己:“我姓元,名绿姝。”

贺兰敏点头,笑着点评道:“名字很美,很衬娘子。”

他温柔和善的语言不显一点儿唐突。

元绿姝言谢。

三人没有再聊。

羊肠小道上,贺兰敏与元绿姝和沈子言错开离去。

直觉令沈子言呢喃一句:“有点奇怪。”

元绿姝仰头,不解:“什么奇怪?”

沈子言回首觑一眼贺兰敏离去身影,想不明白缘何方才会有这种感觉,“没什么。”

折返到如今,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往昔沈子言和元绿姝是一对儿,相携出府,贺兰敏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现在,元绿姝却要留在这个宰相府中,只因她已经是府上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贺兰敏摇身一变,取代沈子言成为元绿姝的夫郎。

饶是压住愤慨,沈子言仍怒火中烧。

须臾,他深深缓口气,对上贺兰敏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提胸抬头道:“三表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敬重的兄长,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可我不懂,你为何要违君子之道,行下作手段拆散我和雉奴?”

下狱、退亲、失忆,最后得益者便是陷害他的人,一切直指贺兰敏。

贺兰敏却不理睬沈子言,只道:“雉奴,过来。”

沈子言下意识加重力道,执拗道:“别过去。”

元绿姝心乱如麻。

气氛剑拔弩张。

沈子言双眼通红,语气很重:“如果你不想你的真面目被公之于众,清誉受损,便就此放过雉奴,否则——”

“别说了。”元绿姝插话。

谁会信呢?

“子言你忘了吗?当初你出事,我便退了庚帖,亲事也不作数了。”元绿姝看着沈子言,似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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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沉鼎挤进她胸口,“我嫁给他,不是被逼的。这里是贺兰府,松手吧。”

沈子言一介小官,无权无势,怎么和贺兰敏斗?

下场显而易见,自寻死路。

元绿姝平静的话唤醒了沈子言的,身体像被卸去所有力气。

元绿姝顺势轻松拂去沈子言的手。

她小小声:“别做傻事,回去。”

沈子言热火渐熄,鼻头像泡在醋坛里,酸涩得厉害,百般情绪盘旋在脑海中。

不等他缓过劲来,元绿姝一步步走向贺兰敏,头不曾回一下,恰似一个被cao纵的提线木偶。

就算加上她,两人合力也斗不过贺兰敏,白费力气。

谁让贺兰敏出身显赫,权势能压死人。

贺兰敏宛若横贯在她和沈子言之间的耸云山峦,无法跨越,生生断绝她和沈子言之间的所有关系。

直到元绿姝与他的肩膀齐平,贺兰敏才缓缓道:“雉奴与我是两情相悦。”

说着,贺兰敏拉起元绿姝的手,拿出帕子擦拭,拭干净看不见的脏污,不放过一点儿缝隙,动作认真轻柔。

贺兰敏神色和煦。

可元绿姝手背、手心却见红。

元绿姝喉间略涩:“我是心甘情愿。”

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贺兰敏都远比沈子言更匹配元绿姝。

这一幕,刺痛沈子言的眼球,叫他想起当初身处牢房中的场面。

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子言多想跑过去分开两人,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沈子言眼中,贺兰敏摆出的是胜利者的表情。

贺兰敏在蔑视不自量力的他。

“这是假话对吗?雉奴。”沈子言大声道。

“雉奴?”贺兰敏低声重复,轻笑,“叫得还挺亲密。”

声音不大,刚好让元绿姝听到,她急忙央道:“放过他。”

贺兰敏没管她,勾着眼尾瞥沈子言,笑意寒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谁管你信不信。”

“贺兰敏!”自尊心被践踏,沈子言怒目圆睁,反驳道,“你怎可作出此等违背人伦之事?简直不知廉耻!”

元绿姝:“子言,别在——”

贺兰敏打断她,面对无能怒吼的沈子言,轻叹:“子言啊,我今日才明白,原来你胆子倒是不小,勇气也不少。”

他捏着元绿姝指尖,语气淡淡:“应书,把不速之客请出去。”

对于贺兰敏而言,发号施令处理别人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应书带着强壮豪奴穿过拱门出现,把沈子言强行带下去了。

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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