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崆渡还是一脸茫然,他刚刚……被弗莱德绕进去了?
“所以我想说,你被亚萨蛊惑了,你一直被她的话所影响,她的话无非就给你一个信息,但没告诉你这个信息的真假——你是帝羽的儿子。可你是怎么做的?对你的身份耿耿于怀,也许亚萨早就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强调了几句话,让你更加自然而然地被她所影响。她在笼络你。”
“那校长你刚刚讲的都是真的吗?”
“知道这些重要吗?”弗莱德反问。
崆渡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都不在乎真实性,铃兰也好,撒旦也好,弗莱德也好,他们都不在乎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因为不知道真假,所以便无所谓真假了。”弗莱德吃完盘中最后一块牛肉,优雅地放下刀叉:“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刚刚说的也可以不相信,你可以相信亚萨的话也可以不相信。或者说你可以相信祇树她们说的也可以不相信。关键看你自己……你现在还想去见亚萨吗?”
崆渡有些听不懂,弗莱德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错误信息蛊惑的社会?难怪他们已经不在乎真假了……
“我……还是想去。”崆渡弱弱地说。
弗莱德点点头,他站起身来,扬手示意崆渡跟上,他们走了一条螺旋向下的暗道,楼道里响着鞋跟踏在楼梯踏面上的回音。
他们走到最底下,弗莱德打开门锁,他们走进了一间比囚禁亚萨那个大厅小不了多少的客厅,茶几,沙发,书柜应有尽有。
哗啦啦,崆渡听到了铁链在地面上活动的声音。
“你和她的谈话,我想我没必要听。”弗莱德一屁股陷进了沙发,他拿起沙发旁边的玻璃杯架上拿起一个倒置的酒杯,然后拿出了杯架下柜子里陈放的一瓶只剩半瓶的红酒。
崆渡怔怔看了弗莱德一样,脚步慢慢挪向了另一个房间。
“嘿,你还是得到来看我的许可了?”亚萨扰动着拖在地上的铁链,发出躁动不安又颓废的噪音。
她和上次看起来没有变化,依旧是干枯油腻的头发和颓靡又不屈的半面翅膀。
她的眼里却有了温润的水雾。
“你知道当时我妈妈是怎么病的吗?”崆渡问。
那双紫汪汪的眼睛真诚惹人怜爱,明明没有表情,却因为那双眼睛也显得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亚萨愣了好久,她一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崆渡的问题,他问的应该是达璐吧,这么说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崆渡这个狡猾的孩子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许久,她才和着一口叹出的气慢慢地说:“我知道。但我不能说。是生死咒。”
崆渡有一种被打垮的感觉,一旦所有不确定真实性的说法都包含着同一个东西,并且各种说法都毫无冲突的话,那么那些话一定是真话。
弗莱德说的是真的,撒旦说的也是真的,亚萨说的和铃兰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是在用模糊的传闻蛊惑崆渡,而是在为厄达尔做掩饰。他们也在矛盾,他们想告诉崆渡真相,却又不想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