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的领头人带着一队亲卫,齐齐单膝跪地,对黎晚行了一个只会对皇帝进行的最高礼。
黎晚的故事在民间传唱,传的更离奇一些。
但他们了解到的真正的情况,也同样惊心动魄,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落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带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在湍急的河流中拼命求生,最后把皇上推向生路,自己从容赴死。
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敬佩黎晚,又愧又敬。
林致到底是个乡下小子,被这庄严凝重的一幕震住,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看到院子里走出一个人来。
黑色骑装,束发,和那一队黑色轻骑差不多的装扮,却无形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和尊贵,叫人不敢逼视。
黎晚怔了半晌,然后对林致说:“放我下来吧。”
林致抿紧了唇,半蹲下去。
黎晚从林致背上下去,然后一脚轻一脚重一瘸一拐地走向少年。
少年也迈动脚步走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黎晚,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然后在林致紧缩的瞳孔中,他张开双臂,把黎晚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少年高挑修长的身体自发的弯下来,头埋入黎晚的颈侧,不知道强忍了多久的滚烫的液体一下子浸湿了她颈侧的皮肤。
黎晚眼眶微热,伸手环抱住他,然而这一抱,却叫她心里微微惊了下。
他怎么瘦了那么多。
皇帝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双臂不断收紧,恨不能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埋在黎晚颈侧,声音颤抖,带着哽咽:“阿晚……阿晚…….”
他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别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万一。
心脏因为这巨大的喜悦几乎要承受不住的炸开来。
他都不知道他这半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每天睁开眼,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在他的脑子里被反复描画。
他常常去她的寝殿,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整夜整夜都睡不着,他只有在她的寝殿,在她的床上,闻着她残留的气息才能勉强入睡。
他自虐般的一遍一遍的想着那一天的所有细节。
她分明是可以逃过一劫的。
是他非要带她去那里。
她那么胆小,走到悬崖边上都吓得脸色苍白,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浑身是伤,还带着昏迷的他在水里拼命挣扎,最后终于有了活命的机会,她却连活命的机会都给了他,自己被水冲走。
他听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描述时当时场景时,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一日一日,艰难地熬着。
就因为心里那点微茫的希望。
只要一日没有找到尸首,他就一日不信她死了。
终于。
终于让他盼来了这一日。
“阿晚…….”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源源不断地滑落下来,像是要把这半年来强忍住的眼泪都要流干。
黎晚柔顺的任他抱着,都被箍疼了也不出声,心里疼着,眼眶发红湿润,手在他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我在。”
……
林妤被这一幕感动的泪眼朦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致身边,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道:“哥哥,你知道吗,这个哥哥是阿晚姐姐的未婚夫婿呢。”
林致浑身一震,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他想离开这里,可是却迈不动脚,眼睛也控制不住的盯着那边紧紧相拥的两人。
……
黎晚的脚腕扭伤了。
亲卫随身带了药膏。
皇帝把黎晚带进房里,让她坐到床上,他蹲下身去给她脱了鞋袜。
黎晚在宫里那段时间养起来的肉,这半年时间又全都消瘦了下去,脚腕都瘦的令人心惊。
皇帝眼眶热了一下,好不容易忍住了,低着头把她的脚抬起放置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挖了两次药膏抹到掌心搓热之后,小心翼翼地握上她的脚腕揉搓,不时地抬头去看她的脸:“疼不疼?”
他刚才流了太多眼泪,眼皮还微肿着,微微泛着红,眼神里是小心翼翼的心疼。
黎晚低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瘦了那么多?都没好好吃东西吗?”
只不过半年,他仿佛褪去了少年的模样,脸上显出
皇帝心里一阵酸楚,垂下眸:“吃不下。”
他吃不下东西,无论吃什么,吃进嘴里都如同嚼蜡。
只不过是听了曹钰的劝,每日都勉强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