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白天的燥热之气在夜风的吹拂下渐渐消散,留下的是几缕清凉。虽说帝都的六月白天酷暑难耐,但晚上的凉风还是令人感到相当舒适的。
子时刚至,朱雀大街之上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吹过地上的枯叶所掀起的沙沙之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一会儿,一道每夜都会在朱雀大街上响起的声音如约而至,一道黑影在街面上缓步前行,手里敲打着梆子,口中有气无力地喊着。
“天干...”
正当他要再喊一遍之时,忽然从一旁的巷中窜出来几个身穿黑衣,手持钢刀的蒙面人。
打更人还以为碰到了劫匪,连忙将手中的梆子一扔,跪地求饶道:“各位大爷好汉,别杀我,我没有钱,别杀我!”
“闭嘴!”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到打更人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声音沙哑道:“不关你的事,继续敲,别停!”
“啊?是是!”
虽然心中疑惑,但打更人也不敢对面前黑衣人的话有任何异议,随即捡起木梆子,边敲边喊:“天干物燥,小心...”
还没等他喊完,几名黑衣人就提刀快步向着朱雀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在一座酒楼门前,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叫花子贴墙而睡。几名黑衣人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出声道:“这个还行,有几分样,就他了!”
“好!”
说罢,前面两名黑衣人一人一只手,将这个叫花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叫花子被他们从睡梦中惊起,见到身边的几个持刀黑衣人,吓得浑身发抖,口中急忙喊道。
“放心,不要你的命。”
几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一记手刀打在他的脖颈处,顿时就将他打昏死过去,然后背上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名叫花子的诡异消失,对于这个偌大的朱雀街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甚至都没人会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次日上午,大将军府
首位之上,一名老者望了一眼下站的两个少女,眼眸之中透露出些许威严。
“你们两个,昨日上哪里去了?”
站在左边的那名少女听到老者问话,大眼睛转了转,俏脸之上故作茫然:“没有啊,爹,我们哪也没去,就在家里呢。”
另一个少女听后大点其头,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
“哼,”老者手掌用力一拍桌案,将桌子上的一应茶具都震得抖了一抖:“还敢狡辩!今早墨展都告诉我了,说你们两个昨天偷偷地跑了出去!”
墨展告诉他的?苏元夜听后一愣,立马转头看向紫苏,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墨大哥不在府中吗?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偷溜出去?!”
“他确实不在府中啊。”紫苏挠了挠头,忽然顿悟,在苏元夜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小李子和小虎子出卖了我们!这两个可恶的家伙,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别叽叽咕咕的了!”首位之上的老者看了她们俩一眼,没好气道:“墨展昨天回府的时候亲眼看到你们两个从后门溜进去,说,去哪了?”
见到事情已然隐瞒不住,苏元夜也不再装模作样,反而使出了撒娇这一杀手锏,连忙跑到老者跟前,娇声道:“爹,女儿在家无聊嘛,天天呆在府中,闷都闷死了!”
老者的胳膊被她晃来晃去,不由得无奈道:“别晃了,我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不让你出门也是为你好,你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什么地方都敢去!就像上次去的那个矿山,多危险啊,差点连小命都丢在那里...”
见老者又要提起银矿山一事,苏元夜赶紧举手投降,道:“哎呀,我又不是天天去干那些危险的事,上次,上次的事纯属意外嘛!我只是想要出去逛逛而已,就在朱雀街啦,玄武街啦,这些地方,其他地方我保证不去!好不好嘛,爹,好不好嘛!”
“好好好!”老者从小就疼爱这个女儿,真是撒起娇来,怎么也拿她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让她出门。
“不过事先说好,每天傍晚之前就要回来,而且不能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否则的话,就永远都别想出去了!”
“嘻嘻,知道了,谢谢爹!”见到老者松口,苏元夜也是极为高兴,拉着站在堂下的紫苏赶紧跑了出去,生怕老者临时反悔。
老者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一个姑娘家性子如此不知收敛,这样下去也不行啊。看来夜儿和皓轩的婚事要抓紧了。”
宁王府
偏厅之内,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望着墙壁上的山水画沉默不语,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只听外面一阵轻微骚动,几名黑衣人抬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悄悄地进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事情都办完了?”
中年男子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双目依旧盯着那幅山水画,淡淡道。
几名黑衣人将流浪汉扔在地上,其中一人冲着中年男子恭声道:“无痕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等在朱雀街上找到的此人。”
这时南宫无痕方才回过头来,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流浪汉,右手边袖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剑。他蹲下身来,以剑锋微微挑起流浪汉柴火堆似的头发,露出了其发下的肮脏面容。
“还不错,是有几分相似,伪装一下足以乱真。”
南宫无痕站起身来,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剑锋,然后随意地将手帕丢在一旁,漠然道。
“此事,尔等要绝对保密,绝不可泄露丝毫。”
几名黑衣人看着手中把玩短剑的南宫无痕,当下身体都微微颤了颤,纷纷单膝跪地道:“属下谨记!”
“下去吧。”
南宫无痕稍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几名黑衣人走后,南宫无痕双眼一直盯在昏迷的流浪汉身上,突然间轻轻一笑,望着窗外道:“不知这手瞒天过海究竟能骗过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