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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开始问,陈雾那边出现了嘈杂声,他怕村长听不见,提高了点音量:“我在外面吃东西,有点吵,好像是狮龙队来了,先不聊了。”
通话结束,村长按了按掉漆的老款手机,皱巴巴的脸上布满凝重,老季才走不久,两孩子应该相依为命互相帮衬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雾不是任性的孩子,他从小就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很会照顾人,体谅人。
问题多半出在明川身上。
村长弯腰用手抓抓洒出来的面糊,塞进小碗里,明川要是对不起他哥,那他这辈子读再多书,去再大的城市找再体面的工作,都不会有多大出息。
“一个回来几天坟不上纸不烧,今天都到这会了还走了,一个干脆不回,”老伴在院子里拔鸡毛,碎嘴地说,“初二办不成新灵了,两孩子没一个懂事的。”
“小雾还不够懂事?!”村长激动维护,“你说这话不怕老季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你?”
老伴自知理亏,嗓门都小了:“那他怎么……”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难受了。”村长笃定地说。
老伴掐着鸡拎在半空,刷刷拔起一把鸡毛丢掉:“难受也不能不回家吧。”
村长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难受。”
“这怪不到小雾,别说他的不是。”村长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够到放在旁边的两幅春联,“咱家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加起来要是有他一半孝顺,我死都是笑着的。”
老伴把鸡往盆里一扔:“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村长没吭声了。
老伴也不没跟他闹,收了收火气说:“老季对养子比亲生的还要好。”
村长把手上沾的浆糊抹在春联上面:“那是应该的。也不想想,亲生的能坚持这么多年守在床前照顾他,忍他的抱怨,让他一天到晚的瘫着都没长过疮,身上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最后干干净净的走? ”
“不是我说,小雾就是好。”他羡慕地说,“老季也是真的有福气。”小雾有事外出就托他们看着老季,他会把要注意的一样样都写在纸上,细心到这程度。
年轻力壮的老季扛着两个大麻袋,牵着一个小和尚进村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老伴唏嘘:“再有福还不是遭了那么多年罪。”
“没小雾,老季会遭更多的罪。”村长是打心眼里的喜爱那孩子,做梦都想他是自己儿子。
这边的地大部分都让小雾张罗着拿来种树了,也会种花,还有山上分的地方,各种他们记不住名字的植物,他们这些老人有事做了,还能攒下来钱帮儿女分担压力。
小雾也教他们买了保险,手机扫码之类都是他告诉他们的。
不像自家孩子,多问几句就有情绪了,关键也离得远,指望不上。
老伴唠唠:“别的不知道春桂以为是好地方,二丫头说她去过一次,那地方的治安不行,她走路上项链都被扯没了,小雾不跟明川一块儿,多危险啊,你多问问他,问出他在哪,叫明川去找他。”
“你想得倒是简单。”村长踮着脚贴春联,顺着边角一路往下拍拍打打,“他已经跟我明说,叫我不要提他弟了,不是今天说了明天就忘了,是认真的,这得多不想再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才会那么说。”
怎么都想不明白,走时好好的,这才过了几个月,为什么会闹翻,还翻得这么严重。
老伴来了这么一句:“老季小儿子那双手没拿过锄头,隻拿纸和笔。在咱们这儿读书很不容易。”
村长哼道:“小雾不也喜欢读书,那么多摞,眼睛都看瞎了。”
“什么瞎了,那叫近视。”
“没眼镜跟瞎了有什么区别。”村长叹气,“他以前学习可是比他弟还要厉害一大截的,瞎子都知道谁更适合读书。“
老两口没有再说话了。
山风里弥漫着一股股的饭菜香,哪家吃得早的已经在家门口放起了鞭炮,劈里啪啦地炸响着。
老伴在院里倒掉泡过鸡的腥热脏水:“我怎么有种感觉,小雾不会再回来了?”
村长心想,年后肯定会回的。
“你赶紧把鸡炖了,那几个不回来过年,咱俩该吃还是吃。”
村长出去遛一会儿。
老季的药费,明川上学,老头老奶包括他家的儿子女儿在大城市付上首付,都靠这片土地,靠小雾。
其实小雾早晚都会离开村子。
尤其是拖着他的老季撒手走了以后。
老季走的那会儿,屋里有不少人送他,当时他紧抓着小雾的手,叫小雾一定要多帮着弟弟,叫他们好好的。
所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等到明年七八月份,明川考上大学拿了通知书,小雾就会去他那里。
现在出了意外。
村长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老季
', ' ')('那两儿子比亲兄弟的感情还要好,也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都还没成家,日子长着呢。
除非是有深仇大恨,才会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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