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之后,路槐柠在厨房发现了在生火煮玉米的于建。
张茵茵对她说的话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看见于建佝偻着的背影时,整个鼻根都酸透。
那些他以为是相依为命,实际却是孤军作战;他以为是雨后天晴,却是晴天霹雳的日子,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不行了,想着想着,路槐柠的眼里就氤氲起一层水雾。
作为一个十分要强的人,她有意识以来,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也害怕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软弱。
她记得她上一次哭是她奶奶去世的时候,再有一次是她爸妈第一次闹离婚的时候。
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的轻易,眼泪说来就来。
路槐柠吸鼻子的声音被于建听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醒了?”
路槐柠耸耸鼻子:“是啊,你在干嘛呢?”
“煮玉米。”
“哦。”路槐柠闷闷的讲,兴致不高。
于建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你怎么了?没睡够啊?”
路槐柠没回答,反问:“茵茵的哥哥做的是什么工作呀?”
她们聊天的时候,她得知茵茵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也是高中刚毕业,说是在县里打暑假工,具体做什么茵茵也不清楚。
“送水工。”
路槐柠有些惊讶:“送水?那很累吧!他就不能找其他工作吗?”按照张茵茵的说法,她哥大多数时候都是拿笔杆子的,平时争分夺秒的学习,缺少运动。身体素质是不太行的。
于建沉默了一会:“累也没办法,送水送得多了就能多拿钱,干其他轻松的活,一个月就一千多点。再说,这小地方收暑假工的地方不多。他一个人,张老伯也不放心他走远。到底是还要读大学的。”
说到读大学,路槐柠又说:“茵茵说她不读大学了你知道吗?”
张茵茵成绩好,也已经收到了她想上的那所高校的录取消息了。她笑着跟路槐柠说知道自己有能力上,她已经很满足了。
笑颜背后有多少的痛苦挣扎和无奈,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于建斩钉截铁的说:“读,大学必须得读。这可由不得她任性。”
“你不是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就算可以贷款,可以申请补助,家里也还是要出不少钱的。更何况他们是兄妹两个人。”
他们的爸爸几年前就死了,妈妈也改嫁了。爷爷田地里的事都忙不过来,收入实在有限。
于建敛下眉眼:“不是还有我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心头酸意上涌,路槐柠想再说些什么,却艰涩得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