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隐藏起了心中对他的同情,表现得嗤之以鼻,「真好呢,在记忆里她的笑才是最美的吧?」「不,她不爱笑。
」—————————————————是的,她其实不爱笑,她从来都不爱笑。
但是,她很是需要笑,她从来都笑得最好看,用笑容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
她母亲说她心思重,姐姐们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哥哥根本就没听见,而她父亲和外甥都只是笑笑。
他们不在乎,所以她才会偶尔对那老头和小男孩真正地笑,笑得也并不可爱。
她努力地让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他,但任哪个女人遇到眼前的情况都不可能还能强颜欢笑。
她等着外甥等着那人放学,忍受着他该死的没有准的高三课程时间,想象着和他进餐观影,看到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孩儿在远处聊天。
她僵硬地迈着步伐走向他们,看着面对自己的那个小婊子买弄着青春的可爱,越靠他越近,她甚至发不出声音,走到男孩的身后才动手拽了他。
「哈哈,是啊,还有那个,网上评论……啊?」男孩转过头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之后,又继续愣住了。
「唉,是谁?」那个女孩声音很细很润很好听,让声音略显低沉的她不想张开嘴,只能不停摆放自己套装下的高跟和丝腿找寻自信。
「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在等人,我小姨。
」【我小姨——?】多么轻巧的三个字,她觉得实在自己太过轻巧。
而在那个秀丽年轻的女孩面前,最让她自卑的是,她还被特意强调了她的亲属身份。
「恩,」她像在工作时间一样笑着,虚伪又好看,「你是序礼的同学吗?也来看电影吗?」「是的,阿姨。
」【阿姨——!?】她实在不想在脑内露出少女漫画里面晴天霹雳的样子,但也只能如此来缓解自己的心痛,尤其是他还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和乐他看一样,不过好像没票了。
」【乐?那是什么简称?用姓做的昵称吗?】她一瞬间就在脑内演绎出了各种他和这女人在校园内的故事,莫名感到寒冷,寒冷又委屈。
「你们来多久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没,没多久,刚想给小姨打电话。
」「是吗,」她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聊不完呢,上课憋坏了吧,唉,现在学校的课程安排……对了,你家长呢?」她自以为巧妙地转折,适当稳妥地逼近却换来的是更大的危机。
「我妈说让我们自己来看吧,她不喜欢看大片。
」【我妈……我们……】「唉?阿姨不是有事才——」迟钝的男孩没说完就被小姨攥上了手臂,他第一次明白带着恶意的暴力是多么让人痛苦,而女孩不知道是意识到了氛围还是没意识,继续阐述着男孩不知道的事实,「她说看完了让乐同学送我回去就好了。
」「唉?」「唉什么唉?你还真是被同学家长信任啊,序礼。
」男孩惊慌失措的模样并没有让女同学放弃进攻,「阿姨,要是没票的话,不如您先去看,我和——」她立刻打断了面前清爽到不可思议的女孩,「不,这都买好了,浪费了怎么办。
」「那,那」姑娘羞红了脸,按着自己的邮差包,瞄向了他,「我和乐先去看可以吗。
」「回家复习去,你们还太早了!」说完她就揪着男孩离开,男孩的头瞻前顾后,让她更是无名火起,本来买好在边角方便亲热的座位,也没有发挥出本来的价值。
她冷着脸,没有表情,嘴巴微微抿着,没有了从前在黑暗中的从容挑逗。
他自知理亏,却越发觉得把疼忍在心中的小姨好看,他想去吻她,他贴到了她的面颊,却没得到任何拒绝和迎合,原本的清香也带着一种沉沉死气。
他摸她的手,迎来她的微笑;她搂她的臂膀,她并没有凑过来;他拂过她的套裙探向她的双腿,她说话了。
「她是谁?」小姨说话的音量完全没有压低,本来电影就不是在热闹场景,这一声在影院就更显突兀。
序礼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境况,前后左边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而女人却无表情有倔强的直视着他。
【她能是谁?】「她不是谁,她又不是你。
」序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应该是聪慧的,应该是明白的,他平时都在干什么全都有据可查,尤其高三这种氛围,而痴迷于女人的他怎么会就突然移情别恋——她怎么会如此不顾影响追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屏幕间断而闪烁的亮光照清了现实,他眼前的女人咬着嘴唇渗出了深色粘稠的液体,她的胸口起起伏伏。
他拉着她从影院落荒而逃,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为什么会突然情感爆发。
她不跑,他拽着她跑,她的高跟鞋不适合跑,他抱起她跑。
她如同公主蜷缩在骑士怀里,路灯下,四周看向他们的一道道人影,就像阻碍他们的恶党,他披荆斩棘,平时内向的他总能做出出乎人预料的出格举动,而这样的他让她危机感更甚。
「两年了……」女人小声说着,「你是不是腻了……该玩的早都玩过了吧?小姨是不是没意思了?小姨是不是让你觉得麻烦了?——」一路上她从来没有过地絮絮叨叨让他觉得慌乱,觉得失措,甚至觉得陌生,觉得害怕。
那是他第一次怀疑爱的美好。
他不想回忆起那一天,但那一天的种种总是见缝插针寻找机会再次浮现,挥之不去。
回到了居住的房东家,他本想邀请那少女听听买来的老古董,却因路上沉郁的氛围说不出口。
他为自己好为人师感到羞耻,他喜欢看书,却从来都不是早熟的孩子,要不然他早该看出小姨眼中的焦虑。
序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不觉间,这房间已经完全被他占领,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衣物,他的书籍,他的电脑和游戏机……他早已没没了初居异国的漂泊感,和内衣小偷的关系稳定后,他开始觉得离开家乡几年也不错,离开那个地方审视自己的人生,有这种距离感才能审视透彻从而规划未来吧。
【不,其实本来我也就没拒绝——】他要是真的不想来也没人能硬逼着他出国,他只是顺势而为了,他想稍稍离开那个和她纠缠在一起快乐又悲伤的地方,那种不再作从前自己的可能性肯定让他兴奋过。
可看看他的屋子,来到这里的他不仅又开始练习曾经放下的大字,甚至沉迷收集旧物件,中古cd、游戏卡带堆得到处都是,连书桌上都摆上了他寻觅到的各类电磁炉和玻璃管子。
明明自她的婚礼后他就拒绝再烧这些,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无能的自己,抛弃了小姨的自己。
「……给小姨看看今天买的吧。
」他自言自语着。
虽然他理惠那姑娘说得干脆利落,但却没有哪一天拉下和她的联络,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她们的感情,每每得到丁点儿回应,就让他幸福无比,而幸福过后又是恐惧。
「啊——」原来他得到回复后就匆忙出门,忘了拿手机,现在房间里也找不到了。
【也许看电视时候放在客厅了吧。
】他找到了一种逃避今日的小姨的借口,满屋子的旧物件让他沉浸在往日,他想回忆那美好的不用担心明天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开启了淘来的sacd转盘,预热胆机,找到了珍藏的卡朋特的《singles1969-1981》。
没有戴手套,也没有供奉,直接拿出了古董木碗,插上接口,播放起那首经典的怀旧歌曲——《yesterdayoncemore》。
「wheniwasyoung——」当卡朋特妹妹开始唱歌,他便没了从椅子上直起身的力气。
他回忆起他坐在他姥爷三轮的后座上,他回忆起跟那老头学着给金鱼换水,他回忆起那老头唱马连良的老生。
「真难听——」那姑娘突然闯进他的回忆插嘴道。
【不……别……】他想忘记的画面又涌了出来,那是那天的最后,他们窝在卧室的毛绒地毯上,两人都赤身裸体,光滑湿润的皮肤,饱含信息素的男女汗味,一切都那么清晰,连阴部毛发上的粘液他都记得。
发泄够了的男女喘着粗气,他环着长发散乱的小姨,阳具半软着贴着女人的髋胯,抬握着她的小臂吻着她的手背,诉说着自己的相思,女人开始还撅着嘴和他打闹几下,后来就沉默不语,他以为她还在为那不存在的小三儿生气,甚至说了【爱她】的告白,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也因为告白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转过身伏在外甥胸膛,坚定地注视着他。
「序礼,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