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被他从梦里惊醒时的声音吓到,弥隅此时正站在距他的床边一米开外的地方,打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云落抬手蹭过额头,一掌心的冷汗。
他猛然间翻下床,用了三分钟洗漱完毕,又冲回床边,将整齐叠在床头的军装一件一件毫无章法地往身上套。
云落一向冷静,这样的行为落在弥隅的眼里,已是反常。云落在门边蹬了半天左右脚倒置的鞋子,失了魂一般。弥隅就站在原地不作声地看,也不提醒。
又三分钟后,云落终于收拾完毕。
军装在他的身上整齐熨帖,乍一看意气风发,实际上袖口忘记收紧,领带歪斜在胸口;终于穿好的鞋子,鞋带在不经意间系成了死结。
他拉开房间大门,头也不回地交代:“自己去训场,我请假了。”
而后撞上门,只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在楼道里撞出回声。
出了宿舍楼,云落向训场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一直到云光启的办公室门外。
上将的房间空荡荡的。云落抬腕看一眼通讯器,是自己太心急,忘了以往这个时候云光启应该才在家吃过早餐,和云峰兵分两路地分别前往军队和联邦议事厅。
他靠在门上,整个人映进对面墙壁上悬挂的仪容仪表镜里。
一路上有许多士兵同他打招呼,他应过声后,那些人却还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云落心知仓皇出门形象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可此时镜中的自己,竟比想象中还要凌乱上几分。
一边的裤脚收进了军靴里,另一边仓促中忘记将裤口束起,堆叠在靴口,邋邋遢遢不像样子;裤兜也没有收拾平整,堆叠在大腿处,鼓出了一个包;军装外套唯一一颗被扣上的纽扣,还塞进了错误的扣眼。整件军装于他而言宽松了些,跑得急了些,被晃得歪七扭八地挂在身上;领子一边服帖一边竖起,硬挺挺地,贴上他的后脖颈;额前的碎发不长,但耐不起一路的风吹,此时像路边低矮的野草,不听话地趴在他的额头,朝什么方向飞的都有。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从脚尖看到了头顶翘起的那一缕发丝。
最后落回到脸上,才发现那一双眼睛倏然之间红得吓人,衬着眼底的那一圈乌青,心事完全写在了脸上。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把没有秩序的地方整理好。一切恢复往常的模样时,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终于姗姗来迟。
他抬眼看向缓缓洞开的电梯门,云光启的面色看起来比他并好不了多少,被他看穿眼底稍纵即逝的疲惫:“怎么在这?一大早找我有事?”
云落压下心中的不安,开门见山地问:“陆安歌是不是出事了?”
云光启的脸色微变,走到他身边,将指纹覆上门锁:“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