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的反应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颜言和那个素未谋过面的陆安歌之于云落的意义,远比弥隅想象中重要得多。
一个beta在s区行走,生命如浮萍。无论是来自高阶alpha的蔑视与压迫、高层零容忍的法条和规定,又或是自身条件的缺陷,都如同随时能将他们吹散的大风。
云落之所以还能如此坚韧地活着,全靠地里伸出的根将他牢牢抓在这片土地上,最粗的那一束就是这两人。
这不难理解,云落是被大多数alpha抛弃的异类,而他是天生就要独行的孤儿,本质没什么区别。
所以那些带着温度天降到身边的不速之客,才让人惊讶,也更让人珍惜。
从这个角度来想,颜言和陆安歌对云落而言,或许与f区那些姓弥的小家伙以及荒生之于他的意义,异曲同工。
燎原的火一半被突来的寒雨浇熄,另一半却烧得更旺。
有人本重情义,奈何吝啬于分他一席。
“云少校这么有情有义,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弥隅的语气一下变得低冷,“我诚心想你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为你受了多少伤,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面对指责,云落毫不回避,甚至错也认得大方:“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的这条命赔给你,说到做到。”
以命抵命,倒也算是符合联邦的规矩。但就这样说出来,未免太像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人心不是石头,共过情的血热了就难再冷下去,弥隅不想把这件事的性质三言两语间简化至如此。
交易无情,他嫌收进怀里,太冰。
他以为云落也与他有相同的想法,不然大可以让他顶着夏观树的名字离开军队,再无声地死在赶回f区的路上。
可惜云落那一张嘴,张口肯赔出一条性命,也肯为了颜言的安全不惜求他,却再多说不出一句其他。
“你得给我好好活着。这样我才找得到乐子。”
云落的痛哼都是隐忍的,紧闭的双唇没能拦住,朦朦胧胧地漏出一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颜言?”弥隅的声音沉下去,易感期最后一点理智说话间就要崩断。
弥隅在黑暗里看到云落缓缓阖上了眼。
“云落,你自找的。”白色衬衫上的纽扣应声四散飞开,落地时的响声格外清脆。……
“痛?”
“说话。”
云落又倒抽一口冷气,只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