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那之战刚刚结束,如果大晏再次兴战,只怕又得动摇国本……
而大晏最可用的将领,便是老皇帝的皇十九子赵樽。
因此,比起上头那事更让洪泰帝头痛的是,锦城府鎏年村发现的“千年石碑”及丈人山高僧的天机禅言,正像瘟疫一般极快地传播着,老百姓便纷纷向官府请愿,各地都在为赵樽立祠,学子们纷纷做诗写赋,而各地的官吏们就此事的奏报,也是雪花儿一样飞入了京师。
就在这样内外夹击的关键时刻,太子还没有死,朝中几派人却已经为了那储君之位,斗得越来越厉害。
一帮子老臣们拉派结帮,相互攻讦,相互指责,相互揭发,又一帮子还在隔岸观火,一个个的朝臣如同下注买马,纷纷选中目标各自站队,甚至于,时不时会在金銮殿上互相参奏,吵得不可开交。
一派人说,晋王赵樽借用“蜀中童谣”和“千年石碑现世”之事,造谣惑众,蛊惑民心,手握兵权却迟迟不归,擅权专横,以庶子身份胆敢觑觎皇位,破坏祖宗体制,不遵礼法,不受管束,定有不臣之心。
又另一派人说,宁王赵析掌着都察院,却利用风闻奏事的便利,与某些权臣串通一气,结党营私,对忠臣们屡加陷害,往上欺君,往下压民,扰乱朝廷纲纪,言行不端,虽身为嫡子,却实无储君之能。
还有一派人说,皇长孙赵绵泽……
朝堂里的纷乱,不一而足。
每个人都恨不得抓了对方的缺点和弱点便往死里整。
那风起云涌,不比战争的残酷弱上几分。
而江山和权力,在男人的眼中自然会排在第一位。上至老皇帝,下至王公大臣,各有各的打算,于是乎,第三道“京中兄长病危,老父垂暮,甚是牵挂儿子,速速归来”的圣旨,再一次从大雪纷飞的京师应天府,奔向了正在遭受洪涝灾害的蜀中平原。
接到圣旨的时候,赵樽便不在驿站,他这些日子,每日里都只在忙一件事儿——组织金卫军前往受灾严重的崇宁、灌县、望丛县等地赈灾,拔出部分军饷,又“号召”乡绅们掏了腰包,救助受灾的蜀中百姓,其人品风评,更是一时无人能出其右。
于是乎,在那十来天里,他基本上很少时间在驿站。
一晃,快要腊八了。
夏初七上次身子受损严重,见天儿躺在床上,连他的人影儿都很少见到。直觉在这种不受剥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而因了她与赵樽之间“见不得人的特殊关系”,如今在驿站里头,尤其是晋王殿下那些亲随的面前,她还是有几分薄面儿的,完完全全可以做一只懒懒的封建社会大米虫。
甚至于,在惯常懂得趋炎附势的古今通用法则面前,她那脸面儿都快要比月毓还要大上几分了。
她这一病,确实也是真真儿病了。
一直到那“中药之夜”的第十日,东方青玄突然前来探望她,她还始终“卧床不起”,容色憔悴不堪。
“楚小郎身子可好些了?”
东方大妖人一张妖艳如花的脸还是美艳得让她嫉妒,可他原本红润如花瓣一样的唇瓣儿,大概因了那天晚上泡了过多的冷水,都过去这些日子了,还有那么一丝苍白。有可能是看见她瘦得麻杆子一样的身子比他还要凄惨几分,东方大都督的心里头找到了平衡,他这回却是没有再动她,精神头儿也是突然就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