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止步,回头看见她在笑,“今夜楚茨殿好像添了不少人手?去,在门口多挂几盏灯笼,照亮一些,免得巡夜的时候将士们磕着碰着。再吩咐灶上做些点心送去犒劳一下。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大晚上的守夜,也怪辛苦。”
“晓得了,七小姐。”
晴岚深深瞥她一眼,离开了。
步入内室,只剩他二人。
比起夏初七的淡然来,赵绵泽一腔血液乱蹿,心脏忽忽直跳,方才那一股子按捺不住的火,在见到她怡然自得的样子时,一会蹿上,一会蹿下,想将她抱入怀里,好生怜爱一回,却偏生不敢冒犯。
沉默了良久,他先开口。
“小七,先前郑二宝顶撞我,我一时气恼才……”
“您是主子,他是奴才,你即便打杀了他,也是应当的,与我解释这些做甚?”
夏初七看他一眼,不轻不重地笑着,似是真的不在意,只自顾自拿绒巾擦拭着头发,斜斜坐在椅上的身姿,轻轻拧着,胸前高鼓的弧度衬上一束细软的腰,看得赵绵泽心乱如麻。
手指动了动,他上前两步,又停了下来。
“小七……”
唤了一声,见她不答,他踌躇不前。
拿她怎样办才好?他极恼,又烦。
再一想,她原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实在不算越矩,心里一叹,愠怒散了,犹豫也没有了,大步过去,他坐在她的身边,拿过另外一条绒巾,接下她的活计,替她绞着头发。
“我来。”
夏初七微微一怔,没有动作,也没有阻止。
有人愿意帮忙,她只当多了一个小工。
她的头发很长,很柔顺,一直垂到腰臀。赵绵泽身量比她高得多,擦拭头发时,垂下的目光,情不自禁就落在她细白如瓷釉的一截脖子和轻轻蠕动的锁骨上。
目光发热,他动作越来越笨拙,手指僵硬……
他贵为皇孙,从未侍候过别人,在夏问秋面前也不曾这般伏低做小。此时将她的头发握在掌中,隔着一层绒巾穿过手心,或偶尔一辔轻搭在手背上的冰凉触感,令他的心,软成一团。先前入殿时想过的,若是她不情愿,哪怕用强的也一定要让她从了自己的念头,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小七……”
轻“嗯”一声,她并不多言。
他垂着的眸子,微微一闪,声音有些哑,“大婚在腊月,还要等上好久。”
“嗯?”她疑惑的抬头,撩他一眼,“难不成,殿下想失言?”
是,他想失言。
他后悔答应她了。
若非赵樽活着,他可以等,等再久都没有关系。可如今,他等不起,若是赵樽回来,他连一点机会都无。依了她的性子,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一定会马上悔婚,跟着赵樽去。
他放不了手。
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赵樽还活着,也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他必须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