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小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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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师门这么近的地方处理事务却不回去,于情于理都说不开。就算之前再如何徘徊,见到余净师叔的时候谢眠还是知道不能逃避了。

师叔也没给他别的选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人肯定是得回山门的,自顾自定好了回去的时候。

临行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起床点数昨夜收好的东西。

蛇妖打了个哈欠看谢眠一眼,缩成一条小蛇形状钻进他的袖口继续睡。

“泥鳅啊你。”他无奈地收紧袖口,免得小蛇掉出来。

作为回报的只有粼司在袖中故意扭动几下,害得袖子又一次松开。真是冤孽。

与师叔在门口汇合,他编了个粼司出门办事的借口,挽着袖子在门口等出城的马车。

等着等着,后脑又冥冥中感应到熟悉的视线。

谢眠心底暗叹,转头往楼上看,三个溪山修士从台阶走下来。

“不知道是你们的车先来还是我们的车先来。”余净笑着捋捋胡子,对几人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谢眠不动声色把袖子往上掂了掂,免得在这群人眼前露出端倪,然后才带着淡淡的微笑问好。

原来结束蛇鳞香的事后陈凡她们还要往南边去,据说那附近又闹起了妖怪,风声传到她们的耳里,自然义不容辞。

陈凡抱怨道:“这边一条蛇,那边一条蛇,咱们早养几只鹰不就完了,省得天天往外跑。”

溪山弟子的例行历练都有主题,往往以特定妖魔征兆为目标。今年轮到蛇了么?

谢眠下意识拢住袖子,轻声安慰几句,抬头一望,刚好错开清衍的视线。

蛇妖。

他心下微惊,不着痕迹离开几步,带着袖中的小蛇离道尊远些。

手中传来一拱一拱的触感,粼司动动脑袋碰到他的手心,不知道是讨好还是挑衅。

不消片刻马车轱辘就停在客栈门前,谢眠与几人道别,和师叔一同坐上马车,吱呀摇晃着离开半条街,将那道欲言又止的眼神甩在身后。

门派是要回的,但是回去之前谢眠还有点事要办。

马车在附近镇上将他放下,余净师叔掀开帘子招手:“那就明天再摆接风宴了!”

“别!”谢眠拎着包裹踏前半步,“我晚上回去歇息,明天去拜见掌门即可,不用兴师动众。”

师叔点点头,又说:“你那地方我回去让人收拾出来!”言罢放下帘子,马车扬长而去。

离开十几天,镇上样子仿佛陌生了些。谢眠放松肩膀,顺着熟悉的路走向小屋。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镇上居住一阵,慢慢将事情告知山门,等到在外面能独立生存了再回拙梦崖,免得回去也静不下心,突如其来的妖怪闹事打乱了计划。

不论如何,谢眠还是想有点时间慢慢摸索以后的生活方式。

背负的身份骤然抽空,生活全然由自己支配,直到现在还觉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体会到一点乐趣又要离开,自然是相当不舍。

回到家谢眠先把棉被上的布罩掀开,将袖中的小蛇抖到床上,返身就去察看院里的白菜和小鸡。

十几天没照料,白菜枯的枯黄的黄,幸好前几天下了场雨挽回一点。

饲养的小鸡倒是惬意自在,渴了就去后院喝水,饿了就啄门口的菜吃,迅速抽条长大。

他今天穿了身便于活动的简装,从厨房拿了个篮子放在一边,蹲下去逗小鸡玩,让黄嫩嫩的尖嘴从手心取米吃。

窗户发出咯嘣的声响,粼司终于舍得起床,推开趴在台上往外看。

院里的人正挨个把叽叽叫的小鸡仔抓进篮里,蛇妖看了一会儿,拉长调子喊道:“今晚吃酒糟小鸡?”

谢眠抓着篮子站起身,好笑道:“一天天就知道吃。这群鸡长大能下蛋的,我拿去送人,给你吃就浪费了。”

既然要走,这些小东西肯定不能放在家里自生自灭,得送去附近的邻居家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养。

“送出去不还是要给别人吃。”粼司嘀嘀咕咕。

“醒了就把菜收一下,外面的烂叶子摘了,里面完好的还能吃。”谢眠仔细叮嘱,“你还有别的东西要带吗?等下一起收拾,回来我们就准备走了。”

说到这儿,他倏地察觉一丝不安。

蛇妖待在身边显得顺其自然,几乎都要忘了一开始仅仅是留下观察伤势。眼下对方身体没有大碍,似乎并没有继续跟着自己的必要。

可他没有主动提,粼司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翻身从窗户越出来,伸了个懒腰:“回来给我带点吃的,我要卤牛肉,还有,嗯……腊鸡腿也来几个。”

谢眠低头看看旁边的菜地,再抬头看厚颜无耻要食物的人。

收拾几十颗大白菜就要大鱼大肉当酬劳,留着这个人当帮工怕不是还得赔钱。

一下午时间用在打扫屋子、收拾行李上,眼见太阳马上下山,不能再往下拖,两人才终于动身往拙梦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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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七年再次回到门派已经是完全的陌生人。门中没了师父,少年时玩在一起的师弟师妹陆续还俗,恐怕还不如溪山的熟人多。

在山上待着和去人间的某个角落养养鸡种种菜,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心情不免沉重,谢眠的脚步越来越慢,一脸郁闷的神情。

“等下天黑了还没到,小心野狼把你叼走。”粼司陪着走了几步,很快失去耐心,一边恐吓一边把人拉到身边,单手环住腰,另一只手接过行囊,转瞬疾驰几里。

谢眠冷静望向四周,凭借记忆提醒:“走过头了。”

“……不早说!”蛇妖正准备讨要夸奖,登时噎了一下,气哼哼地带着人往回赶。

不错,这个赶路的能力倒是寻常帮工做不到的,平常能省下几两马车钱,支付的牛肉回了点本。

几个呼吸间便到了进山的石板路。

两人在路边站定,谢眠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梳理整齐,怀着不安的忐忑之情,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门派石碑。

这块巨石据说由百年前的大能从海中寻来,通体粗粝白色,浑然带着大海的咸味,在石路前不分昼夜静静伫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悄然爬上深绿青苔。

石碑正面刻着遒劲洒脱的三个字:拙梦崖。

幼时第一次被师父带进门派,石碑边来来往往的弟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谢眠却觉得害怕,不敢看人,只能盯着巨大的石头一声不吭地掉眼泪;七年前离开山门,走向行驶到溪山的马车,回首望见太阳刺目耀眼,巨石仿佛凝结着一层盐粒,闪烁晶莹亮光,令人不由自主回避视线。

如今往来人群散了大半,师父也乘风仙去,而他早已不是无知稚童。

像这样站在门前平静欣赏前人高作,原来并不是人间常事。

入夜的凉风从山谷里吹来,谢眠轻轻一哆嗦,复杂的心绪已然归于静水。

粼司碰碰他的手背:“手怎么这么冷。”

逐渐凉下来的夜里,这个人的温度还是热得非比寻常。

“起风了。”谢眠将其余思绪甩到脑后,迈步往故居走去。

拙梦崖有十三道山峰,热闹时每座山头都建立不同主殿,门中修士的居所多到数不过来。

山路本就崎岖,修士还总喜欢把房子建在犄角旮旯里,美其名曰灵气充沛适宜修炼,最后的结果就是当时的管事光叫人去门中议事就要叫上几个时辰。

原因无他,找不到路。

后来某届掌门痛定思痛,要求除长老外各个居所都以位置规律命名,掌门的居处名为见乾筑,而谢眠住的居处……

西三南七小筑。

西面的第三座山峰,从南往北数的第七个居处。这就是能找到谢眠的地方了。

从他初入门派分配房间开始就叫这个名字,只是后来一起修炼的同辈嫌念起来麻烦,平时都以小睡筑称呼。只因为这个地方靠水,修炼完的午后过来躺在竹席上睡着凉快,而居处的主人又叫眠而已。

粼司的背影站在及腰的竹栏边往里面张望,小屋亮着昏暗的灯,庭院虽然空旷却显得干干净净。

师叔先到,肯定是差人打扫过了。

谢眠心里涌起怀念之情,顾不上身边的蛇妖,自己先进屋收拾东西。

少年时只觉得房子大得吓人,晚上总有影子晃来晃去,现在一看似乎还小了点,之前能躺三四个同辈人的床,如今挤上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粼司慢慢踱步进来,看着屋里的人忙上忙下,又是布置东西又是摆放银钱,之前那副忧虑的样子荡然无存。

唔,这里就是以后要住的地方?

比之前住的卧房宽敞,就是床太小,屋子太空,以后要弄件摇椅过来。

位置倒是不错,人少清静,谢眠想跑都没地方求助。

他余光瞥了眼房间里忙碌的身影,算算时间离上次交合过去大约十天,估计够谢眠的身体消解魔尊的阳精了。

前几天初一,谢眠白天忙着分发药物,晚上冷得发抖躲在床上,还是粼司好心主动运转真气替他分担。

那次本有机会第二次尝尝鲜,可惜他顾忌人类身体脆弱,不得已放了他一马。

现在可逃不掉喽。

粼司不用吩咐,自觉铺好床单,把放在桌上的棉被展平,分外热心地问谢眠:“哪里洗漱?”

“后头柴房去烧水。”谢眠头也不抬,“浴房就在一边,给我也热一些……对了,后山还有温泉,什么时候带你去玩玩。”

温泉,不错,而且是去「玩玩」,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粼司点点头,难得乖巧地没抱怨没闹就去烧好热水,自己洗完澡,回来又催着谢眠去。

带着沐浴后的热气躺到床上,谢眠骤然松弛下来,舒舒服服地卷起棉被,打了个哈欠就要睡觉。

一双手臂从背后抱来,另一个人埋头蹭了蹭他。

“别闹。”他笑着摸摸蛇妖脑袋,稍微挣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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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跟过来些,再次埋头在脖颈间呼吸。

一点点湿润的感觉从耳后传来。

谢眠痒得往后缩,悚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蛇妖在用舌头舔他。

“你干嘛?!”他奋力扭动身体,转过来双手撑着粼司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满脸惊慌失措。

粼司舔舔嘴角,伸手扯开衣领:“看不懂?”

“你——”

谢眠无法组织起恰当的措辞,视线慌张地捕捉对方的表情,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粼司?”他结结巴巴地说,“没病没灾的干嘛要做这种事?!把衣服穿好……!”

粼司轻轻哼笑,翻身把那两只抗拒的手压到床头,恬不知耻地用身体乱蹭:“好热啊谢眠,大夫大夫,你看这东西怎么了……”

谢眠脸色红得发热,挣扎身体往里躲,那具躯体却以比他大得多的力气挤过来。

“粼司——”他终于有点生气了,“你就非要弄成这样吗?”

蛇妖凑过来亲吻他的嘴角:“这样?当然不是,这才哪儿到哪儿,还需要我给你温习吗……”

强烈的危险预感在脑海里嗡嗡作响,粼司话还没说完,本能地凝聚力气,望进谢眠恼怒的视线。

下个瞬间天旋地转,气温骤然凉下。

他的手撑在荒草间,眼前压着的温暖人类变成枯木,惨白的月色洒在不知名的石坑。

转移阵法。

……谢、眠!

粼司骤然恼火,从荒地中站起,拍去身上的灰尘,咬牙切齿地想着回去要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趁虚而入!算什么正道!

要不是怕伤到谢眠,他早就把那个鬼地方轰平,什么阵法不阵法统统摧毁!

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下身也还硬着,直接被谢眠传到荒郊野外,这种事被别人知道他魔尊还要不要混了?

粼司心神闪动,正要破除此地屏障,忽然察觉一阵细风吹过。

他迅速后退几步,空气中倏忽显现另一个熟悉的人形。

清衍还保持着敲门的手势,抬头与眼前的蛇妖目光相接。

粼司:“……”

清衍:?

心头忽地一跳,现在和道尊正面冲突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但如果真要交战……恐怕也躲不了了!

粼司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迎击,刹那间观测好附近的出路。

另一边的视线却默默往下,在他拉开的衣衫出顿了顿,脸色变幻莫测。

这个人也知道粼司是从哪里被传到此处的。

蛇妖还没来得及得意笑出声,顶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谢眠的脸出现在石坑边缘。

“让你、哈……乱动……”

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尚未平复,他一眼见到粼司,狡猾的笑意来不及完全浮现,跟着便看见了清衍的身影。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乱石坑中,一个衣衫半脱,一个举着手背,对峙着抬头望来。

谢眠向后躲了躲,视线在两人间徘徊。

到底是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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