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拖着自己上了电梯,找到房门,靠在墙上,一下一下地输入密码,最后要按确定时,他停了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莫冬几乎总是在他开门的那瞬间站在门口等他进来,厨房里会想起汤沸腾的啵啵啵声,嘟嘟也会蹲在沙发下歪着头迎接他回家。
他按了下去,滴——
门开了。
没有人站在门口,也没有人在厨房。
嘟嘟窝在它的睡床上,听见声音以为是莫冬,抬起头来看到是陈越后,有力无气地喵一声后,又把头垂了下去。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忘了喂猫,这件事一直都是莫冬在做的。
陈越给它倒了些猫粮,嘟嘟也是饿狠了,还没倒完就低头吃了起来,猫粮撒得到处都是。
他已经很累了,无暇顾及,草草洗了个澡,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好像有座山压在心口喘不过气,睁开眼一看,一大团白绒绒占满他的视线。
他支起上身,嘟嘟滚了下来,陈越及时接住,放在一边。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莫冬没有给他发新信息。
陈越丢掉手机,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偌大的空虚包围住他。
正值日落,朱红色的夕阳和暗橙色的云朵堆积在地平线上,昏黄虚弱的光线爬进屋子里,在白色的地板上画出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他在这种快要窒息的寂寥中,忍不住叫了一声:“莫冬。”
当然不会有回应。
他倒在沙发上,抬起手臂盖住眼睛,墙上滴滴答答的钟声,烦人而聒噪。
忽然,门铃响了。
陈越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急切地看向门口。
是他吗?!
陈越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大气也不敢喘,一点点地向猫眼看去。
看到一头黄毛时,心已经凉了半截,他失力将门打开,呆呆地接过对方递给他的快递,直到门被关上,他才抱着那堆东西走回客厅。
盯着那袋猫粮好久,他突然才反应过来,起身冲进卧室,找到手机,摁亮手机,急不可耐地点开莫冬的通信框。
——
陈越:莫冬,快递我收到了。
——
两分钟过去了,莫冬没有回复。
五分钟过去了。
六分钟过去了。
六分半过去了。
陈越第一次想把手机摔掉。
就在他想实施这个想法时,手机突然震动一下,莫冬回复了。
他说嗯。
陈越忙打字:“你现在下班了吗?”
“吃饭了吗?”
“方不方便给我打个电话?”
他看着屏幕上方一栏的字,一会儿变成备注名,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变了好几个来回后,莫冬最终发来两个字:方便。
陈越立刻按通电话,才响一下就被人接起。
一阵电子音的沙沙声过后,莫冬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喂?”
陈越几乎是马上红了眼,心里莫大的委屈翻涌上来,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活像是个无端被人抛弃的小孩。
莫冬没收到回应,又问了一遍:“陈越?”
他强忍住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死死压抑自己的语调,尽力不让它泄露出令自己难堪的激动。
“是我。”他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莫冬问。
陈越一阵慌乱,他还来得及找好借口,想听听他的声音的冲动就压倒了理智。
急情之下,他看到趴在一旁的嘟嘟。
“是,是嘟嘟想你了,一直在叫,连饭也不肯好好吃。”
那边意外地沉默了一阵子,才犹豫地道:“你,你试试给它换个口味的猫粮,可能是它挑食。”
“它还钻进你的衣柜里不肯出来。”谎话一旦开了个头,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补。
“是吗。”莫冬的声音小了下来,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陈越趁机提出建议:“你可以试着跟它视频一下。”
“有用吗?”
“试一下吧。”
“好。”
“你,你先等一下再视频。我我现在不太方便,十五分钟后可以了吗?”
“嗯。”
一挂了机,陈越迅速冲进卫生间,洗脸剃须,把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后,又在衣柜里挑了好几条衬衫,但是每条都不太满意,就这么磨蹭来磨蹭去,他刚脱下一件衬衫,莫冬的视频请求就来了。
他不敢拖着莫冬,急匆匆随手捡了条衣服穿上,架好手机,抱起猫咪,接受视频请求。
画面一阵摇晃,莫冬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央,身后是一面书架,光线有点暗,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在自己房间里。
陈越快速截了好几张屏,怀里的小猫看见手机里熟悉的脸,好奇地探过头,举着小爪子,戳戳手机,疑惑地向陈越喵喵叫,像是在问,你怎么把莫冬装进里面了?
陈越忙停下截屏的手,把嘟嘟拽回来,有点不敢看莫冬,眼睛躲闪着问:“莫冬,你,最近还好吗?”话一出,他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两人分别还不满三天,问什么最近好不好的。
莫冬显然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会,“嗯。你呢?”
陈越低下头,手焦虑地在嘟嘟身上到处摸,他想说不好,一点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