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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前后两句用了不同的称呼。
前面说的是“人”,后面用的是“奴隶”。
杨冽注意到了。
这是个不把奴隶当人的地方。
但是很不幸,他自己就成了这里所谓的奴隶。
杨东霆离开的时候,要求杨冽送他到门外。
漠然地看着那个叫末回的副理开车送杨东霆离开,会客室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孤月坐在里面压根就没动地方,有那么一瞬间,杨冽是想跑的。
不共戴天的仇人毁了他全家、得到了一切,潇潇洒洒扬长而去,而他作为受害者,竟然要为了仇人的欲望,在这里失去一切人权地被驯化成奴隶。
凭什么?
他一定要报仇,必须要让杨东霆那个老禽兽得到该有的教训和下场,他不能待在这里,更不能成为心知人格都丧失的奴隶。
可是最悲哀绝望的是,即使眼下没有人,杨冽也十分清楚地知道,他跑不出去。
本能一次次突破理智的囚笼再被重新束缚回去,杨冽紧抿着嘴唇,舌尖死死地抵在牙齿上,他盯着杨东霆离开的背影几乎瞠目欲裂,但在那车彻底离开视线之后,他深深地呼吸,强打起精神,用冷静理智的外壳包裹住对这一切满怀抗拒和不安的灵魂,杨冽攥了攥拳头,识相地回去了。
重新推开会客室大门的时候,杨冽把一切害怕和抵触都妥妥帖帖地藏了起来。
他走进来,宽肩窄腰脊背挺拔,宽阔厚实的胸膛把衬衫都撑得平整,衣襟收进看上去劲瘦又硬朗的腰间被皮带扎紧,挺括的西裤让他看上去总有种“腰部以下全是腿”的错觉,他推门进来,两条大长腿迈出的步伐距离几乎都是相等的,就这么压着步子,一路不疾不徐地在距离孤月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棱角分明线条深刻硬朗的五官上显得强硬又冷淡,几乎就是个适合去开谈判会议的表情,沉黑的眸子透不进半点光似的,跟孤月对视的时候,不卑不亢不露怯,刚打了个照面,孤月就知道,他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的强硬男人。
这个结论让休假又泡汤了的孤月对长达半年的“临时加班”的反感少了一些——休假之前他刚花一年时间打磨了两拨岛上自己养大的奴隶,现在再看那种惟命是从听话懂事儿的孩子就有点腻了,杨冽这种半路出家、看上去城府深沉又强硬的成年男人,刚好带来了点久违的新鲜感,让他换换口味。
体内久久没有躁动过的神经此刻懒洋洋地缓慢苏醒,渐渐对此有了点期待的孤月打量着他的新奴隶佯装无事的样子,半晌后,撑着下巴,悠悠地笑了起来,“生活突遭巨变,被送到这个地方来,只要是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像你这样丁点反应都没有——伪装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人只有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出自保的本能。”孤月凉凉的声音,尾音有一点轻佻魅惑的磁性,对杨冽来说,仿佛无端端地透着致命的危险,“过犹不及。你皮绷得太紧了,越是这样,反而越明确地告诉我,你在害怕,并且,一点把握都没有。”
……全中。
杨冽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但对未来,他的确在害怕,并且对说动眼前这个可能真就掌握了他未来的男人,没有丁点儿把握。
舌尖抵着牙齿太用力,麻麻的疼逐渐从舌尖蔓延满口,随之迅速麻痹了全身似的,杨冽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豁出去似的,更近的走向孤月,直至距离调教师大概三步远的时候,才重新停了下来。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杨冽忽然开口,这是孤月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越干净,尾音毫不拖沓,最后一个字说完立刻收音,干脆的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犹豫。
声音蛮讨喜的,就是说出来的话,不中听。
孤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交叠着双腿靠回了椅背上,他尖尖的下颌微微扬起,挑起的眼角眉梢都染着轻漫的、漫不经心的韵味儿,他声音里分明带着笑意,可说话的语气却生冷得毫无感情,“教你个乖。想做什么,跪着求,没有站着说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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