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别打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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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睡醒的时候,言欢已经不在旁边了,他看了眼表,七点二十。

他不知道言欢作为头牌都有哪些规矩,仅有的一点了解,是之前在台下,听旁边男人说,如果是他自己出去找的看顺眼的客人,只要对方七点之前离开他房间就可以。

他以为是别人离开,却没想到言欢不见了。

就这么在他睡醒之前悄悄地走了,季凡到没生气,就是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点空。

但是失去佟诺林之后,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他时常都有,所以也没怎么在乎。照常洗漱换了衣服,开门要走的时候,没想到门外却等着一个侍应生。

“先生,早上好。”门外等着的青年训练有素地笑着问好,倒是把季凡问愣了。

——这怎么门口还有个守门的??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嘛?!

他绷着脸没问,侍者像是知道他疑惑什么,和煦地笑着解释道:“是言欢让我过来等的,说等您醒了,准备份儿早餐送过来。早餐各种品类厨房都有准备,您想吃什么?”

季凡有胃炎,高中的时候就有了,早饭一定要吃,不然可能就会不舒服。佟诺林知道,但言欢不能知道,所以言欢离开的时候没有跟侍者交代太多,只说要为他准备早餐。

不过显然季凡听见这话,并没有抓到重点……

“言欢人呢?”

青年一五一十地说:“他去惩戒室那边找宋经理了。”

季凡想起来昨天临睡觉前言欢跟他说的没好好工作要被罚的事情,他原本只以为这是个玩笑话,这会儿听起来心里却咯噔一下,“惩戒室?我能去找他吗?”

青年礼貌地笑着拒绝,“抱歉先生,惩戒室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这样啊。”话说到这里,既然进不去,季凡也没再过多纠缠,他点点头往电梯走,后面的青年却轻轻跟了上来,“先生,所以您还用早饭吗?”

“不了,我去跟朋友一起吃。”他一边说一边拿过手机给晁锡发信息,到了一楼出电梯的时候,却被突兀的哭声惊了一下。

总统套的电梯是专用的,但是位置有点偏,从楼上下到一楼,出电梯是一楼远离大堂的走廊尽头,旁边就是楼梯。

在他身边,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正拼命抓着楼梯的扶手,一边哭求着一边与试图将他往负一层拖的保镖打扮的男人抗争。

“我不要去惩戒室……求求你了哥,我不敢了,我今晚一定好好服侍客人,求你了饶我一次,哥,哥……求你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哭,连白如纸,身上披着的浴衣也在挣扎中被扯掉了大半,季凡看那孩子身上青青紫紫不少被蹂躏出来的瘀痕,大概是真吓坏了,他哭得近乎歇斯底里,原本在把他往下拖的男人注意到在电梯边停下来的季凡,当即甩手给了少年两个巴掌,凶声恶气地呵斥,“闭嘴!”

男孩儿被打得不敢在哭,也注意到了季凡,怕再被客人投诉错上加错,终于不敢再挣扎了,被那耐心耗尽的保镖拎小鸡似的抓起来往肩膀上一扛,就这么低声啜泣着被带了下去。

这么一闹,原本对言欢和惩戒室都没怎么上心的季凡突然动了心思。

哭成这样也不愿意去,想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个很容易过关的地方,既然是这样……他就想去找找言欢,毕竟昨天拒绝上床的人是自己,总不能让言欢真遭一场无妄之灾。

这么想着,季凡远远地坠在拎小鸡的保镖身后,悄悄跟着他们下了楼。

负一层下去之后空间不大,是个“L”的转角,一共四个房间,门都关着,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他藏在楼梯口看着保镖带着小鸡一起进了其中的一间房,接着门又被关上了,下面四下无人,季凡看了角落里的摄像头一眼,还是过去了。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每个房门上都开了个类似于监狱门的那种小窗——他都没用找,在第一个透明的小窗户外,他就看见了里面的言欢。

背对着门,跪在一个齐腰高的升降台上,姿势跟他昨天晚上跪在舞台上的时候差不多,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只是鞋袜脱掉了,两脚展平放在台子上,那屋子不大,台子离门也不算远,从季凡这个角度,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言欢已经红肿充血的两只脚掌。

藤条抽出来的。

执刑的是两个人,手里都有一根小指粗的藤条,一左一右先后重重抽在言欢脚掌上,藤条落下的声音季凡隔着门都能听得见,而台子上的青年稳稳地跪着,一动不动,甚至连垂在身侧的双手和正在挨打的脚趾都没有蜷缩一下,只有在左右两边各挨一下的时候,才会沉声报一次数。

“八十五——”只听着毫无波澜的报数,好像挨打得不是他,可是那双脚分明已经红肿不堪,不少地方甚至肿起了血檩子。

猝不及防的一阵心疼让季凡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去推门——门没锁,大门一开,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个“谢绝入内”的地方,里面的几个人,除了正在挨罚的言欢,打人的监刑的,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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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季凡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前面的另一个人,是昨天舞台上当主持人的宋元明。

也就是刚才那个侍应生口里的“宋经理”。

宋元明显然也认出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赶人,而是挂着职业笑容迎了过去,“季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

走的近了,季凡才看清楚,言欢分明在打颤,衬衫已经被冷汗打透湿漉漉地贴在了后背,忍痛忍到脖颈青筋蹦起,脚掌上藤条的檩子触目惊心,大概是因为疼的厉害,脚趾时不时会神经性地抽动。

执刑的人已经停手了,他明显看出言欢因为宋元明的一声“季先生”而猛地打了个哆嗦,可是他却仍旧维持着笔直跪着受罚的姿势,连头也没有回。

就像昨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背影像极了佟诺林。

季凡的呼吸好像被扼住了,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让他攥紧了拳头,手指尖都跟着抽痛了一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挡在了言欢脚边,“你们为什么罚他?”

宋元明还是很客气,也没遮掩,“犯了点错,需要被提点一下。”

其实就是因为昨晚上言欢当众作弊的事情,而且这种程度,的确算不上惩罚。

这么个胆大妄为的事儿,论惩罚自有陆骁跟他秋后算账,宋元明这边,这种程度,顶多就是训诫和提点。

让言欢长个教训,至少收收心,剩下的未来一个星期别再出幺蛾子。

但是季凡不理解,他连开个月光岛的会员都只是来给晁锡做个伴儿,他从来没从任何地方特意了解过,月光岛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昨天言欢为了跟他见一面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所以这会儿第一反应就是推翻了昨天对于言欢那句话的判断——原来不在他身上留点痕迹,原来没跟他滚床单,他真的会被罚。

还罚的这样狠。

“不是他的错,”季凡深吸口气,来不及琢磨自己为什么会为言欢心疼到这个地步,他跟宋元明解释,“是我不想睡他,他很好,跟他在一起带着也很轻松,别打了,不是他的错。”

宋元明有点诧异,但没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您满意的话,可以在床头卡上给言欢打个好评。”

“???”季凡都没注意卧室里还有个什么见鬼的好评床头卡,他也来不及管那些没用的,听着宋元明的意思,竟然是不打算停手,他戒备地看着旁边两个执刑的男人,他们手里在水里泡得柔韧的藤条看得他心慌,“你们还要打多少?”

宋元明安抚地说:“还有十五就完事儿了。”

什么十五!一边一下才是十五,那分明就是还要再挨三十!季凡脸色都有点变了,温润和煦的眉眼沉下去,就多出了针锋相对的冷冽来,“别打了!”

宋元明进退有度,但并不退让,“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包他行吗?”季凡用最快的速度算计了一下情势和取舍,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没立场也没力量组织任何事,只好退而求其次,语气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强烈起来,“我包他一个月,别再打了,等打完他还能走路吗?!”

“可以的,可以走。”宋元明还没说话,言欢却低低地看了口,他声音平淡如水,只是尾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没关系,季先生,请您回去吧。”

季凡猛地转头去瞪他,却发现言欢始终都没回头。

宋元明等了等,看季凡没有松口的意思,便解释道:“是这样的季先生,因为言欢比较特殊,要包他的话,最多只能包七天,并且要钻石会员才有资格。”

季凡连个盹儿也没打,“那就七天——钻石是吗?我现在去升级可以吗?”

“就算如此,”宋元明无动于衷,笑得没有喜怒哀乐,“也要言欢点头同意才行。这种事情,是他自己做主的。”

季凡又倏然转身去看他,半是提醒半是催促地叫了一声,“言欢!”

宋元明压根就没想过言欢会点头同意。他晋级头牌这么久,关于这项只有头牌才有的特权,他从来没有用过。

在场的人,除了季凡,剩下的人都知道原因——言欢用不起。

他跟以前混到头牌的妓子不一样,他让人连续包夜,是要付代价的。

如果说昨天舞台上是昏头,那今天他要是点头答应季凡,就是犯傻。

可吊诡的是,向来冷静理智循规蹈矩的言欢,竟然真就硬着头皮撞了南墙!

——他竟然点头同意了!

“好。”言欢出声的时候,连宋元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言欢,这维持着受罚姿势始终都没转过头来的头牌男妓便在片刻的沉默中又补充了一句,“可以。”

这下连宋元明都傻了,他绕到言欢面前,简直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言欢脸上挂着冷汗,看着他,竟然笑了一下,“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的。”

宋元明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半晌后又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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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季凡,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这个季凡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值得他倒贴到这个份儿上。

而且……这么看着,昨天选他今天也选他,仿佛是这个把自己裹进壳子里的人老铁树开花,对这位季先生一见钟情了似的。

可这月光岛上的男妓,哪配有什么一见钟情?何况,这个男妓还是他言欢。

——被少主钦点“非死不得出”的言欢。

宋元明在这边满脑子杂七杂八地琢磨,季凡在旁边却等得不耐烦了,“所以,现在剩下的十五,可以不打了吗?”

事到如今,还打什么呀?宋元明苦笑,挥手示意执刑的两个人出去,任季凡把言欢从升降台上扶了下来,“这样的话,就劳烦您跟我一起去办个升级手续了。”

季凡看言欢动作迟缓地把鞋穿上,自己简直都替他疼,“我先送他回去休息,然后再跟你去行吗?”

“没问题的。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安置言欢?现在的话,会员升级相应权益也会升级,您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在钻石酒店那边的套房,也可以睡昨天的那个房间,或者如果您需要私人空间,拒绝同居的话,这一周随时随地召言欢去找您也可以。”

并不喜欢陌生人进入自己生活领域的季凡就像中了邪,想也没想就决定道:“酒店,让他跟我住一起。”

“好的,”宋元明对言欢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就是司空见惯,说完了这些,又并不怎么在意地建议道:“为了节省您的时间,您其实可以让他自己先去酒店房间等您,您跟我办完手续直接过去就可以了,不用跑两遍。”

这个时候,言欢的鞋已经穿好了,他扶着升降台站在了地上,脚刚一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被季凡一把扶住了,于是对宋元明越发的没有好脸了,“他这个样子,他怎么自己过去?麻烦你等我一下吧,我先送他。”

“哪那么娇气了,”言欢推开他的手,低下了头,稳稳地站住了,“不耽误走路的,你去办吧,我自己去酒店就行了。”

像是为了证实没说谎一样,言欢说完对宋元明浅浅行了个礼,就挺直了腰慢慢地往外走了,他紧咬牙关暗自隐忍,走得很慢,但是很稳,如果不是季凡亲眼目睹了他被罚的过程,他根本无从想象言欢刚刚被那么粗的藤条打了近百下。

明明支撑身体全部重量的两只脚伤成那样,却怎么还能做到这种若无其事粉饰太平的样子?

季凡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推己及彼地觉得再怎么忍耐佯装,那也一定疼的要命。他再没来得及犹豫,两步追上言欢,当着宋元明的面,弯腰直接将言欢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啊!”言欢吓了一跳,挨打都没吭一声的人这时候却猝不及防地短促叫了一声,季凡却充耳不闻,就这么一手扛着言欢,一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转头没好气地问宋元明,“酒店在哪里?能找人带个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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