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质动荡,海平面乱升,辉夜之城跟月光岛连一起了。
言欢在“上班”之前喜欢在无人的海边走走,这是一块礁石错乱,杂草丛生的海岸,没有客人会来,通常只属于他一个人。
今天是阴天,海浪捶打在岩石上翻起泡沫,他看向远方无边的天空,具体在看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今天有点奇怪。
他在沙滩上走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背后站着人的感觉很不好,他回过头去,却发现后头无人,反应了一下,才低下头,看见一个身影四肢撑地跪在他脚边。
是个男人——如果可以说是人的话,带着项圈,没穿衣服,像狗一样爬着,应该是隔壁区域的B级奴隶。
言欢前走了一步,这个奴隶也往前爬了一步,他往左,这人也往左。
似乎跟定自己了。
言欢对冒出来这么个生物很困惑,他依稀记得B级奴隶没有牵引哪儿也不能去,除非……
一直低着头跟个大狗一样的男性发现他不动了,终于低头吻在了他的鞋子边,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极其好看又极其冷清的脸,如果不是赤身裸体带着项圈,言欢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奴隶。
而他清冷的气质很快被自己懦弱胆怯的神情打破,他小心翼翼的笑了一下:“先生玩奴隶吗?”
……把自己当成客人了,言欢皱眉。
“我不是客人。”言欢不想发生这么大的误会:“我是MB。”
“啊。”奴隶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他锁骨下刻着他的编号:27.言欢抬腿想要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就听见27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MB是什么?”
言欢知道很多B级奴隶脱离了人的生活环境,难免显得头脑迟钝,但这么迟钝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言欢看见对方还想靠近自己,往后又退的远了一些,他没有管27因此缩了缩脑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他不太愿意提的词:“就是男妓。”
为了更快解除误会,他还补充了解释:“每天明码标价跟客人上床,能理解吗?”
言欢以为自己说这些话时,已经能够足够的风轻云淡,但面对一个他的近似同类,他还是难以伪装住情绪。
“啊。”这个傻了吧唧的奴隶又出了一声,他理解了言欢在说什么,但他更在意的应该是自己误判了一个客人,他的眼睛里明显是失落的表情,他把身体挺起来,在原地跪好,像一个安静的器具把自己存放住。这是奴隶的标准跪姿,他应该已经被训练了很久。
没有调教师来找他,他可能会在这里跪到天黑。
而且那副委屈的样子,就像条弄丢了自己骨头的狗。
言欢觉得有点头疼,蹲了下来,看着他清亮的眼睛:“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记得了。”27摇摇头。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言欢问。
“27不认路。”27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
“嗯。”
言欢迟疑的站了起来:“回去晚了,要紧吗?”
27的眉头皱起来,眼睛里的委屈更加明显:“没满五个客人不让吃饭,没满三个客人不让排尿,27没什么用,今天就用了一次。”
他看向言欢,脸上坦诚的写满了不高兴。
“……”言欢无言的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知道一个人在被训练之后能有多么顺服,但这种顺服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在岛上这么久他对于各种各样的手段也有所耳闻,而面前的情况,有点像他知道的最严重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言欢问。
“27.”
“我是说以前。”言欢把手放在了裤子口袋里,低头看他:“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27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闪了闪。
一语成谶。
言欢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这个单纯而无害的奴隶,他的躯壳下包裹的灵魂已经被用最激烈的手段打破,重塑出来的,是一只思维简单的犬只。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我带你回去吧。”言欢拿起头脖子前的牵引链,看见27歪歪头笑了一下:“谢谢您,您要带27去找先生吗?”
“嗯,带你去找先生。”言欢点头。
言欢没有见过太多的奴隶,尤其是打破后的这种。
所以,他从没想过,有人会对客人有这么大的好感。
他把27从沙滩上牵走,刚来到人群当中准备放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客人走上前来想要与自己攀谈。他的KPI当月已经完成,没有什么陪人的兴致,寒暄了几句就想走开,然后看见原本安静跪着的27往人脚边蹭了一点儿。
“先生要玩奴隶吗?”
还是这句话,一点新意也没有。
在言欢受到的“教育”里,这种话是最失败的开场白之一。
', ' ')('来到MB区域的客人大多嫌弃这些公用的奴隶,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他,还是想跟言欢说话:“言欢,我刚到了两瓶最好的红酒,你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言欢没有说话,27却没把对方的沉默当成排斥,继续往他身边蹭了几厘米:“先生想去玩吗?”
客人终于忍不住出声:“这是谁?”
“一个奴隶。”言欢说了等于没说。
客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烦躁,他轻轻把27往外踢了一脚:“言欢,你跟我走,我下个月还来拍你。”
言欢看着人的动作,不知为什么有些愤怒,他把手里的牵引链拽了一下,把这只低着头的小狗给拽走:“我要带他去找调教师,先走了。”
他抛下一句话,迅速的离开。
他很少有对客人这样仓促的时候。
27跟在他后头,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看见27盯着自己的脸不放,一副困惑之极,想说什么却不敢说的样子。
“怎么了?”他不太想看到27瑟缩的样子,还是问了这句.
27问的却让他意外:“刚刚先生喊你去陪他,你为什么不去啊?”
“不想去。”言欢言简意赅,就听见27带着无比艳羡的语气开口:“你跟他走了,他下个月还来找你,这不好吗?”
“……”言欢不知道27的思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只是回答:“不需要他来找。”
27显得很吃惊:“还有别的先生来找你?”
言欢不知道该怎么否认,只能点头:“嗯。”
然后他就听见27发出“啊——”对轻微声音,像是见到了什么偶像人物。言欢也很好奇,这个奴隶话不会说几句,一个啊却能表达出八种意思。
“先生从来不会来找27.”27的话比言欢想象的还多:“都是27去找先生玩。”
“这样。”
“不过27太笨了,很多时候先生都不喜欢。”27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今天似乎受到了某种震撼:“如果27没那么笨,学好一点,是不是也会有先生跟27说下次还来。”
言欢不知道他是在述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但从语气里,他似乎听到了一种怪异的自我鼓励。
言欢终于带27走到了香槟区的门口,门口实习生看见言欢还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从他手上接过牵引链的时候,像习惯一样踹了27一脚:“你他妈怎么每天没事找事。”
27耷拉着脑袋,肋骨旁边起了一块青紫,言欢看见了,简单的叮嘱了一句:“他是被一个客人带过去的。”
实习生哦了一声,拽着27往里走。
言欢站在那里,看见27的身影不见,才转身返回。
27有了一个小偶像。
他第一次见到穿衣服的奴隶——虽然是叫男妓,但在27的分类里,这个大概属于发光的S级奴隶。也第一次见到客人会客客气气的邀请一个奴隶出去玩,第一次听说奴隶后头会被客人排着队等待。
27趴在客人的脚边,等着前面那个奴隶被先生干完自己能轮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像那个叫言欢的男妓一样讨人喜欢。
他能看出来言欢气质冷清,因此进行了笨拙的模仿,只不过东施效颦在第一天就惨遭打击,他站起来想要学言欢一样孤傲的少说话,就被发现他站立的调教师打了个半死不活。
疼倒是其次,先生们讨厌才是最重要的。27从悬梁上放下来之后,看着调教师远去的脚步,觉得身上的鞭子还不够疼,又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愚蠢,本来这么笨就不该自作主张,他只期待下次还能见到他的小偶像,然后请教一下。
他终于轮到上场,被先生们招手叫过去,分开腿让人进入时,还在想这件事情。
先生们用他的时候,不会记得他叫什么,甚至不会看他的脸,不会跟他说话。
“先生,奴隶叫27.”他在人群散场后轻声开口,声音淹没在脚步和喧闹声里,像石子沉入大海。
27希望事情能有所改变。
改变,需要一点突破常规的勇气,而27在这方面的勇气和精力惊人的好。
这天是他的“假期”,照例请求调教师把他放在一个人多的地方,他看着面前一个褐色衣服的先生,跟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往外爬,一路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他一会儿悄悄的换一个先生,像是一个作弊逃窜的老鼠,他的心跳的很厉害,生怕被人发现。
当然,不会有人发现,没有人在乎一个奴隶到底跟在谁的身后。
他来到了娱乐区。
比起香槟的糜烂,这里看起来至少像个正常的地方,人们穿着衣服,谁看起来都像先生,他在一个灌木丛边抬起头好奇的看,找他的小偶像在哪里。
——
他找到了。
下午两点,一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青年从路边走过,发
', ' ')('现了他。
言欢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奴隶有点惊讶,他还是笑着的,看见自己时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与上次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带着凌乱的鞭伤,不同于情趣,甚至没有章法,一条一条纵横交错,完全来自于泄愤。
“你……”言欢刚发出一个字。
巨大的犬只就爬了过来:“言欢言欢。”
像看见最喜欢的朋友,黏在他的脚边,抬起头,似乎在要礼物。
言欢一贯没有表情的脸微微柔和了一点,他轻轻发出一声:“乖。”
有安慰,有同情,也有叹息。
一个字能有八种意思,像是被面前的小傻子带出的坏习惯。
言欢跟27不一样,他不喜欢说话,总觉得每次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都要消耗太多的力气,于是只简单的讲了一句:“带你去找先生。”
27很高兴。
言欢牵起了他的链子,像拽着一条狗。
人可以当狗吗?言欢突然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
答案在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当然是可以。
但是,言欢第一次觉得狗真好啊,忘了自己是个人,理所当然的满地爬,理所当然的去找先生。
只要有人理他,他就可以真心诚意的笑起来,在人身边摇着屁股打转。
花魁,奴隶。
穿着衣服,还是带着项圈。
有什么区别呢?
“言欢言欢,你每天都有先生疼吗?”他问他,很开心的问。
“有。”言欢回答。
“好厉害啊。”
“嗯。”
“27今天也能有先生吗?”
“能。”
言欢听着他雀跃的询问,像是个在期待糖果的小孩。
言欢轻轻笑了一声,看向他。
27看着他,有些疑惑。
“你很乖。”言欢这么回答他。
27笑的弯了眼睛。
言欢把他带到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更衣室里。
对于娱乐区的大部分人而言,言欢这个名字颇有吸引力,于是如同爱屋及乌一样,他手边牵的奴隶,身价也仿佛贵了起来。
平时没办法支付昂贵费用的工作人员看着言欢身边的奴隶,目光转移了过去,27显然有些兴奋,言欢看见他的耳朵尖微妙的红了起来。
“可以玩。”言欢松开手,他手上的链子松开,被人接了过去。
一、二、三、四、五。
五个人,言欢数了数,刚好是27需要的人数。
人群围了上去,27被淹没在人堆里。
言欢从来不多说不合时宜的话,但他还是破了一次例:“对他好一点。”
言欢走了。
转身从房间里走出去。
他听见27在人群的要求下大声的开口:“奴隶是27,奴隶想被先生操,求先生操奴隶。”
这种话,言欢也说过。
大声的,带着笑的,一边说,一边去舔男人的性器。
他冠冕堂皇的衣服,就是为了吸引那些人脱掉,装扮精致的脸,就是为了让人甘愿付出天价,将那副面容压在自己的双腿间。
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言欢走到了海边,看着海天连成一条线,像是无边的深渊。
都被吞噬。
都被淹没。
发出的声音,最终都被卷起的波涛覆盖,化成泡沫,消散在风中。
他看见海边有海鸥在飞,海鸟鸣叫,是因为不知道这里是地狱。
忘掉自己身在地狱,是不是能活的更好?
他试图弯起嘴角,像27那样笑。
27现在,应该在笑。
27的确在笑。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通常来说,是没人在乎的,包括他自己。
可今天先生格外温柔,似乎他也受到了小偶像的光芒波及,变成了一个值钱的MB。有人插进他的后面,进入的温柔而缓慢,有人低头吮吸着他的乳头,他被吸的不停起伏着身体,发出呜咽的声音。
“真乖。”夸奖的声音此起彼伏。
“让我来,到我了。”之类的措辞也没有停过。
他的两个穴里都被塞满,先生要射精了,双手按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如同蚯蚓一样爬着新鲜的伤口,先生还会将手挪开,放在他尚完好的皮肤上。
“怎么打的这么厉害?”射在他嘴里的先生看他将精液吞了下去,突然的问了一句。
“啊。”27楞了一下,他没想过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如果小偶像在,他会怎么说?
他那么讨人喜欢,他肯定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还好没人在意27的反应迟缓,他的嘴里又塞进了一根新的东西。
更大,更暖,几乎将他的喉咙捅穿。
他很喜欢。
他们玩了
', ' ')('好久。
27在更衣室小小的地板上几乎都滚了一遍。他们问他能不能一边被操一边满地爬,能不能蜷起来舔到自己的阴茎,或者能不能用后穴把那个啤酒瓶子塞进去。
27每一个都做到了,那些先生跟看表演一样雀跃欢呼着,夸他乖,夸他又浪又骚,还很厉害。
他们允许27高潮,27便在精液当中不停的颤抖,他一次又一次被顶上愉悦的高峰,头脑一片昏沉。
他记得先生告诉过他,如果高潮太多,他的身体会不好,所以禁止高潮是对他有好处的。
他也发觉自己好像飘在云中,似乎不太对劲。
可是太快乐了,他忍不住。
在先生离开之后,他躺在一片黄白相间的液体当中,全身都沾满了污秽,鼻腔里全都是腥气。
他弯着眼睛,看着亮起的日光灯,笑的无比开心。
门被打开了。
他的小偶像出现在他面前。
窗外已经是月色,他从黑暗里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两张脸映在一起,四目相对。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一身洁净,他露着雪白的躯体,肮脏不堪。
但终归是一样的。
“好玩吗?”言欢问他。
“好玩。”27还在不停的喘气,他本来就受了伤,还玩这么久,太累了。但就算累,他还是显得兴奋,话更多了起来:“言欢,你经常这么玩吗?”
“……嗯。”言欢的眼睛微微垂了一点,点头。
“真好啊。”27笑的更灿烂:“真羡慕你。”
“真羡慕你。”言欢回应。
27听不太懂,只以为言欢在重复自己的话。
“回去吧。”言欢拉起了他身上的链子。
27满肚子都是精液,他摸了摸,觉得自己像吃饱的小狗。他看着言欢,穿了黑色的衣服,身上喷了香水,像是一个名贵的礼物等待人拆,他抬头看了他很久,突然问了一句:“言欢,你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先生买你走呢?”
言欢停住了。
脚步停滞,转过头,看向这个一脸天真的奴隶。
天真的奴隶还在继续:“先生说,我年纪大,也不乖,也不好看,没人会买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去,随后转为了一种崇拜和艳羡:“可是,有很多先生愿意买你,对不对?”
“不可以卖。”言欢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27有些惊讶的抬起了眼睛,然后脸上流露出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同情:“为……为什么?”
言欢没说话。
他猜测着:“有主人不好吗?主人会疼你的,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因为做了错事,是惩罚。”
言欢想了很久,用一种27可能能理解的话对他说。
“不是不让卖,是不可以卖。”27看着他,问。
“嗯。”言欢点头。
他看着面前这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笑的奴隶,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理解这件事。
不过,言欢也已经很久,没有期待人可以理解了。
可他看见,面前的这个人站起来,满脸从悲伤变成了柔和的笑,那是一种安慰的神情,同情,以及悲悯。
支撑起双腿,肩膀舒展开之后,他的视线几乎与自己平行。
温柔的脸上,隐约带着一种能让人医治他人的力量。
“乖,没事的。”他被拥抱进一个怀里。
怀抱的主人,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的安慰他,用自己认为最好的字眼安抚他的灵魂。
海风吹过,夜色还高。
他正要去见他的“客人”。
但今日,他至少拥有了一个诚心的拥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