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下唇,喉咙辛辣辣的。
杯子里盛的是白酒。
虽然不多,但今日酒劲仿佛上的特别快。
阮念甩了甩脑袋,和邓晓说了一声,起身离开座位。
喧闹声远离,她询问了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员,服务台给她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冰冷的水冲在手心,阮念捞起清水,拍在额头上。
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里面倒映出模模糊糊的面容。
酒劲上头,脸颊涨红发烫,阮念又捞起冰冷的水拍在脸颊上。
等神思慢慢清醒,她把礼服外套脱了,用清水擦了一遍胳膊,然后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了玻璃门。
一阵夜风吹入,身上的水珠蒸发,吹走了酒劲带来的燥热。
阮念静静靠着。
夜色苍茫,隔着一道墙,大厅里面觥筹交错。
她阖上眼,演唱会的喧闹和鼓点仿佛还在脑海里震荡。
热闹在一夕之间抽离,离散之后,世界只剩下无边的孤寂。
也许是这种落差太过强烈、也许是酒精作祟,又也许是夜色太黑风太凉……
阮念靠在墙上,敲掉坚硬的外壳,卸掉伪装。
她突然觉得好累啊。
变故袭来,一夕之间,她的肩膀扛上压不过气的责任。
噩梦、黑暗、谩骂、逃离……
来不及停下,也没有时间去追忆往昔。
偶尔在这样的黑夜,最热闹的角落,
独自一人,被漫无边际的孤寂吞没。
世界无比喧嚣,她却是被世界遗漏的那个。
疲惫、劳累、孤独、空虚……
情绪将理智吞没,她捂着脸,靠在墙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震颤。
不知多久,一声叹息在她身后轻轻响起。
随之,后背被带着温度的外套覆盖住。
阮念猛然转身,看见了男人微垂着头,双眸锁着她,溢着温柔的关切。
林江黎来的很晚。
没来得及入席,刚好看见她离开座位的身影。
他跟在身后,看着她因为醉酒摇摇晃晃的身影。
踌躇于是否上前,他隐在暗处,手指间的猩红燃了又灭。
最后还是没有忍耐住。
林江黎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女人转过身,那双清澄的眼满是血丝,溢着泪珠。
只一眼,仿佛有什么吸空了他的心脏。
被拽的很紧、很疼。
“哭了?”
阮念用手背擦上眼角,转过身背着他。
“我没哭。”
“为什么哭?”林江黎捏住她的肩膀把人带过来。
“和我说说,谁欺负你了?”
他微躬下身子,和她平视。
“好吗?”
阮念甩开他的手。
“说了没哭,风吹的。”
林江黎没说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随后叹了口气。
直起身来把门窗给关了。
“晚上吹冷风不好,会感冒。”
“嗯。”阮念点头,作势要脱下外套,被林江黎给制止住。
“穿着。”
“我自己有。”她拽出自己臂弯里刚刚脱下的外套。
把西装还给他,林江黎接过,没再说什么。
穿好衣服,阮念转身要走,被林江黎轻轻拽住。
“你喝酒了。”
“嗯。”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
阮念唇角轻翘,“其实我现在,酒量挺好的。”
一瞬间的安静。
她的酒量怎么样林江黎比谁都清楚,四年前她只喝了小几口便醉的不省人事,拽着他不让他离开,最后他只能让丁杨把会议资料送进御景嘉苑。
也是,这么多年了。
林江黎抿起唇。
他不在的这些年,终究是让她的小姑娘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先走了,谢谢林总。”
阮念客套的像他点头。
“我送你回去。”
阮念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不用了。”
阮念回到酒桌,桌上还闹着,等她回来,刚好又碰上一波敬酒。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到旁边几个成员也都脸色红红的,明显有了醉态。
可惜这种场合由不得你做主,公司老总没发话,也不能随意离开。
阮念低垂着头,指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试图保持清醒。
“哎,林总你怎么才来?”
饭桌喧哗,阮念抬头,看见主桌上的投资人都站了起来。
林江黎点了点头,被几个人迎了过去。
“临时有事,来迟了。”
林江黎笑着,示意服务员给自己倒酒。
他端起酒杯,一口干掉。
“先自罚三杯。”
“林总好酒量啊。”
被夸耀声围绕,林江黎连喝了三杯。
视线淡淡的像阮念这边投来。
转瞬即逝。
“我刚刚让人定了包间,不如去那好好玩玩?”
林江黎嘴角噙着笑,几人对视,举起食指凭空点着。
“林总邀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投资人纷纷起身打算转移阵地。
其中有人看了几个女孩一眼,笑道,“要不让几个小姑娘也一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林江黎的,话里间带着点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