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消息。震中在宁江县。”老梁拿着材料大踏步走进办公室,带起一阵风,“周边的郁江县、清江县两地受损严重,清江伴有山体滑坡。”
听上去就很严重。
倘若震中是在山区,破坏力还稍小一点,但宁江一带是著名的能源重镇,郁江和清江又都是依靠重工业发展起来的地方,人口众多,虽然现在伤亡报告还没出来,但用大脚趾想想也知道,此次地震造成的损失一定巨大。
老梁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我们这次要全员出动了。好在这三地离省会城市都不远,省会城市机场尚未关闭,可以坐飞机先过去,然后想办法抵达三个灾区——普阳、盛时,你们收拾一下,赶最近的航班出发,蕾蕾和宋溪在后方找专家,周思达盯着各部门的发布会。”
老梁心里纠结,人就这么多,能派到前方的就俩,“等下我去热线让老曹调两个人,普阳你们自己分配一下谁去哪儿。”
“我去前方吧。”刘骥突然开了口,“热线出稿的侧重点跟咱们也不一样。咱们还是得按咱们的节奏来。”
“我也可以去前方的!”赵蕾蕾着急地开口。
“我也可以,我一同学还在他们省人民医院当外科医生,应该会抽调去支援。”宋溪说。
“我……也可以。”周思达犹豫了一下,也表了态。
老梁环视着一办公室的属下,骄傲与忧虑大片大片地从心头横扫过去,一时百感交集。
他干新闻二十多年了,从毕业起就进入《今日时报》,见证过新闻的黄金时代,也经历过报社揭不开锅的窘境。裁员、重组、经营任务都没让他产生过的压力,在互联网社交媒体时代却沉重地压在他心头——那是一波一波来自各方的“新闻已死”的声音。
可是新闻真的会死掉吗?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拿着并不算太高的薪水,顶着危险、压力和骂声,去记录、还原真实的现场.
他们也在一次次地逆行。
老梁略一思忖,“普阳、刘骥和盛时,你们分头行动去现场,宋溪你也过去,但你就在省人民医院盯着吧,医疗救援这条线你全权负责;周思达盯着发布会,蕾蕾联系专家。”
盛时挑挑眉,他对老梁这番安排有些不理解。
因为赵蕾蕾和麦晓庚这件事,周思达现在是猫嫌狗不待见,虽然大家面上都不说什么,但对他总有一种微妙的疏远。按理说,这时候正是让他好好表现,去一线挣个敬业分、改改印象的好时机,但老梁好像对他格外宽容,也……格外奇怪,竟然把他和赵蕾蕾留在后方。
“为什么我不能去前方?”赵蕾蕾突然站起来。眼圈倏地变红。
众人没想到她会提出异议,皆是一愣。
她在部门里最小,在大家眼里,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妹妹。有热情有冲劲,业务也不错,平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对梁今和何灿有点畏惧,今天突然开口,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委屈。
“上次内涝就没让我去,这次地震还是不让我去,梁老师,难道我采访做得不好吗?”
梁今皱了皱眉头,“你知道前方多危险?连宋溪都只去省医院,你去干什么?后方就不能做报道吗?不能出稿子吗?”
“那溪姐也算是去了一线,如果现场需要支援,她可以直接从省医院去震中接应,为什么我不行?我就一定要留在后方?”赵蕾蕾不服气,“就因为我年纪小?”
梁今:……
“蕾蕾,别闹。现场什么情况难以预料,很多地方开不了车,得徒步走过去,你一小姑娘能徒步几十公里吗?”张普阳说,“别的不说,就说上厕所,男的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解决了,你一姑娘怎么办?让那边再给你另行方便吗?不要一有什么事,就敏感地觉得对你们女性不友好,这是生理差别,体力差别,不是歧视。”
“《新闻周刊》的帆姐就去了。我看她在朋友圈借装备。还有电视台的金姐也去了。”赵蕾蕾快哭了,“那些去现场抢救的医护人员中就没女的吗?她们行,我为什么不行?她们走得动路,我就能走动,她们能背得动设备,我就背得动。”
“楚云帆?楚云帆有那个人脉门路,红会、救援队、医疗队,哪条线搭上都能把她捎进震区去,蕾蕾,没谁看不起你,但做这行真不是靠热血往上冲,你得先有积累。”
“蕾蕾去吧。”一直冷眼旁观的何灿突然开了口,“你要是有门路去震中,那你就去,没门路的话就去省医院跟宋溪作伴,在那边给他们提供支援。”
赵蕾蕾求助似地在张普阳和盛时脸上扫来扫去。说门路,她是真没有,只能依靠其他人带,看刘骥这态度是肯定不会带她的,只能寄希望于张普阳和盛时。
“我去郁江。”张普阳说,“我认识他们那儿救援队的人,到时候跟救援队进。”
“我跟红会直接进宁江。”刘骥说。
盛时没得挑了。“那我去清江吧。”他犹豫了一下,“让蕾蕾跟我好了。”
“……赵蕾蕾你就给你盛哥找麻烦吧你!”庄晏听说赵蕾蕾要跟着盛时,狠狠地戳了赵蕾蕾一脑门。“机灵着点,懂吗?别拖后腿。”
别人进震区靠抱大腿,庄少爷靠砸钱。地震发生两小时之后,庄氏正韬集团宣布,为抗震救灾的先遣部队提供第一批价值200万元的救灾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