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沛一皱眉,“粗俗。”
“我的事不用你管。把你的人都撤回去!”
“不用我管?”施清沛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管你那堆破事儿?我亲爱的弟弟,要不是你太急着想把我挤下去,贪功近利惹上林凯龙那个无底洞,至于把几个项目都搞成这样?要不是因为你那个老情人卫南山咬死不放,至于把整个华恒拉下水?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擦这个屁股?”
“华恒中国分公司现在还是我说了算,谁用你擦屁股。让你的人离他远点。你不是想要兰亭盛景那个项目么?明天叫你秘书去我办公室取文件。”
“啧啧,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啊,没想到小施总这么情深义重。只可惜卫南山根本不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情圣要当在明面儿上,你在这里跟我大吵大闹,卫南山,现在跟新相好就在虞北市呢!正查你老底呢!”
施清沛一扔手机,站起来,身子微微前倾,跟施清远冷冷对视,“兰亭盛景?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项目也跟林凯龙揪扯不清。你知道自从几家媒体把海上花的事给踢爆之后,监管部门找了多少麻烦吗?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林凯龙这种又贪婪又草包的货色勾搭,请神容易送神难,百奥保不住也就算了,这事要是查到底,查到林凯龙、开发区管委会那一系列人头上,这是花点钱就能平事儿的吗?”
“你要什么?”施清远不耐烦听他废话,单刀直入地问。
“我要接管华恒中国分公司。”施清沛紧紧盯着他,“至于你,回嘉明公关干好你的本行,手别伸得这么长。”
施清远冷笑,“你拿他威胁我?你不会是觉得,他比整个华恒中国分公司都重要?那你可真是想错了。”
从十八岁到三十一岁,为了一步步走向华恒的权力中心,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代价,甚至亲自下场,不惜滚得自己一身泥,逼走了对自己不利的爱人。如今离入主华恒董事会就差一步,这时候放弃了,那之前付出的代价又算什么呢?
施清沛打火点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是啊,我以为卫南山有多重要,原来也就值一个兰亭盛景。”
他阴鸷地看着眼前同父异母的弟弟,“人,我会撤走,但华恒和卫南山你不可能都要,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但两者都都鸡飞蛋打,倒是有这个可能。究竟是要卫南山,还是华恒,清远,我拭目以待。”
7点半,走廊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拉上电闸,钥匙转动,啪地开了会议室的灯,刺得庄晏一眯眼。
来的是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管理处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还有三四个警察。
脚步声传来时,盛时就坐直了起来,等门打开灯亮起的时候,他已经面向门口,好整以暇地坐着,头微微扬起,等着一干人走到他面前来。
打破沉默的是一个警察,“你好,《今日时报》的记者同志是吧?你们有证件吗?”
庄晏和盛时把记者证递了过去,警察一一拍照。“你们两位,来虞北市是来做什么的?”
“执行采访任务。”
“执行采访任务?采访什么?”另一名警察有些怀疑,“你们知道今天网上发生了什么吗?朋友圈都在转,说我们虞北市白云湾非法扣押了两名记者,还上了热搜了。你们正常执行采访任务,谁非法扣压你们?造谣、煽动转发过五百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就要问问这位大哥和这位负责人了。”盛时冷静地说,“我一见你就跟你说我是记者了吧?我说想找项目负责人采访吧?你都没看我证件,也没说负责人什么时候来,直接把我们骗到会议室里锁起来,是什么意思?”
“我……”
中年男人刚开口欲申辩,盛时一抬手,按下手机录音播放键,录音里传来他清晰的声音:“我是《今日时报》的记者,来回访海上花项目的生态修复进程,您是负责人吗?”
“那个,都是误会。”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说,“是我们工作人员没做好工作,以为是骗子假装记者来行骗呢。正好我今天在市里办事,一时过不来,您瞧这不是刚忙完就过来了。”
“误会?”盛时微微一笑,“那您是海上花项目的负责人吗?”
男人犹豫一下。“我是。算是吧——这样,两位领导,现在也挺晚了,咱们现在出去找个地方,有什么话边吃边聊,您看怎么样?”
盛时和庄晏坐着没动。
“我们被锁在这里一下午,手机没信号,报社同事领导都找不到我们,怀疑我们被非法拘禁了,到处找人,这算是煽动、造谣吗?”庄晏咄咄逼人地问。
“这……对不起对不起。”
“那警察同志,既然负责人说是误会,那就说明我们的确是正常采访任务,只是有点误会,对吧?”盛时说,“现在您好容易忙完了,聊聊?现在生态修复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咱们出去边吃边说嘛。”
庄晏和盛时就像拿502粘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半晌,男人讷讷道:“这个生态修复也是要分季节的,现在的季节肯定不适合下水作业。”
“海上花已经停业两年,那么之前,适合下水作业的时候,都做了什么生态修复工程?”
男人沉默。
“巡查组之前有要求,必须在三年之内完成生态修复工程,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能按时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