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37节</h1>
“唿——”两道绿芒刺入楚天眼中,就见他身躯一震剑招顿显凝滞。
哥舒战心头一喜道:“这次还有谁能救你?!”高举横云魔剑便要劈落。
不料楚天眸中蓦然焕放出两簇金红神光,镜月高照道心抱朴,将破魂照尽数碾碎,望着哥舒战狰狞的脸庞冷冷一笑,施展沉鱼落雁身法中的一式“燕翔诀”似乳燕投林合身撞向对方怀中,左手一捏五指变幻释放出十二道天机印。
哥舒战魂飞魄散,手中的横云魔剑高举过头不及回防,方始明白自己弄巧成拙,反中了楚天的瞒天过海之计。
“嘭嘭嘭——”十二道天机印结结实实轰击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团团青光崩绽如花盛开,无尽的噩、伤、惊、休、死、离、散、乱、暴、失、绝、灭……十二种天机厄运占据灵台,令心神瞬间崩灭。
他的眼中绿芒霎时黯灭,身躯如雨打芭蕉猛烈摇摆了数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天,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嘶吼仰面倒毙。
惨叫之后,是须臾的死寂。无数惊愕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楚天的身上,海笑书更是又羡又妒难以自抑!
突然不知人群里是谁喊了声:“为战哥报仇,杀了这小子!”数十名哥舒世家子弟如梦初醒,潮水般杀向楚天。
晴儿不屑地冷哼,抬手取下定界魔枪迎风一晃暴涨百倍,枪锋金光煌煌飙射出一道磅礴罡锋向前涌去。
“噗——”犹如一把硕大无伦锋锐难挡的金红色镰刀,十余名哥舒世家子弟手中的魔兵被如切腐竹尽皆削断,或是胸口或是脖颈血如泉涌哀嚎倒下。
她挺枪一指敌阵,漠然说道:“还有谁想送死?”
众哥舒世家子弟骇然驻步,虽慑于楚天和晴儿的绝世魔功和霹雳手段,却又不甘就此退去,顿时形成僵持之局。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悠扬清啸,敌阵后方无数恶鬼如麦浪般翻倒,竟是又有一众高手掩袭而至。
楚天闻听啸音心头巨震,双目透过重重敌阵血雨腥风,遥遥望见一条藕荷色的熟悉倩影乘风破浪飘飞而来。
“珞珈!”虽然依旧隔得极远极远,虽然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但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见她那双风情万种的明眸亦正凝望自己,甚而可以清楚听到彼此热切的心跳声。
不止是珞珈,在她的左右还有倪世家的家主倪天高、莫世家的家主莫靖轩,哥舒世家的继任家主哥舒晓冕,玄世家的新家主玄彬,寂世家的家主寂商玄以及天王府大管家安玉京,唯独缺少了幽杞人和峨放鹰两人。
这七大高手几乎人人带伤,连珞珈亦不能幸免,但联袂而来声势骇人,又岂是少了哥舒战坐镇的那群乌合之众所能匹敌?
尤其是哥舒世家的子弟看到哥舒晓冕现身,斗志全消,更有不少人当即放下魔兵拨乱反正。
冷月禅见此情形心中大定,振刀高喝道:“杀——”
一众世家弟子同仇敌忾,杀将过去与六大高手汇合一处,肆意屠戮方才还作为收割者的恶鬼头颅。
但一切都和楚天没关系,他只静静地望着珞珈,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连日积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就此移除。
佳人无恙,安然归来。
在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沙场之上,他忘情地张开双臂迎向珞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摊牌(上)
朝雨初收,珞珈走在湿漉漉的山间小径上。去时成双,归来孑然,那柄油布伞早已不知被风吹去了何方。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在枫叶林中刚刚遭遇过骷髅鬼帝的袭击。
晴儿说得没错,所有的鬼帝都应该被幽元殿镇压在北冥海深处,绝无道理出现在包括圣城在内的其他任何地方。
除非,幽元殿出现了惊人的变故,并且有人故意释放并指使骷髅鬼帝来截杀自己。
想到这里,珞珈抬起头,望了眼阴沉沉天空下那座高耸入云的法岩峰,唇角却又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无需担心,什么都是浮云。
她驾轻就熟步入幽世家家主府邸,高大的门楹上兀自悬挂着素白色的灯笼,好像是在提醒所有进出此门的宾客,这里的女主人刚刚离去。
无需通禀,珞珈径自走入内宅,恰好遇见顾嫂,才知幽杞人正在峨山月的书房里。
珞珈没让顾嫂禀报,来到书房外,便见幽杞人独自坐在窗前的桌案后,望着桌上摆放的一盆插花入神。盆中的花朵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和几片泛黄的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珞珈隔窗注视幽杞人须臾,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幽杞人这才惊觉过来,抬眼见是珞珈,憔悴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是你?坐吧。”
珞珈点点头,在幽杞人对面的空椅上落座,瞟过那盆峨山月留下的插花,问道:“你在想月姐?”
幽杞人半晌没有应声,神情落寞而萧索,指尖轻抚过枯枝,说道:“你是山月生前最知心的帕交,应该知道她真正爱的是谁。”
他的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悠悠道:“我总以为自己能用后半生几十年的时光去感动她,融化她,结果才发现原来是在自欺欺人。”
珞珈道:“你我都明白,假如没有七年前的那场变故,她本该是鳌山的妻子。”
幽杞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隐痛,自失地一笑道:“所以你和鳌山都对我心存芥蒂,以为是我不顾兄弟情义趁人之危,从他身边夺走了山月。但你们可曾想过,当山月伤心欲绝地从大崖山独自回返北冥神府,是谁在默默守护她陪伴她,帮她慢慢走出了那段噩梦?”
“没有人真正帮月姐走出过那段噩梦的阴影,否则她也不会选择自尽这条绝路来寻求解脱。”珞珈徐徐道:“她一直都在暗中寻找大崖山猎户村血案的始作俑者,想弄明白隐藏在血案背后的真相。我猜她已经找到了答案,却因某种缘故不愿说出口,最终带着这个秘密一起离去。”
幽杞人微微一愣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小坐凭栏,听更深漏残,心成灰烬;怎堪念,幽人独往来,寂寞广寒;杞梦如烟,谁忆似水华年,人渺然。”
珞珈轻声吟诵峨山月的绝笔遗言,目光凝定在幽杞人的脸庞上,好似要洞穿他的内心,一字一顿道:“小、心、幽、杞、人——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将这句话藏在了自己的遗书里,然后用一把银剪结束了生命?!”
幽杞人一声不吭地看着珞珈,神情出奇的平静。许久之后他摇了摇头道:“你和她都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