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本王也曾有幸去过凡界!”留姬眯着眼毫不顾忌形象地扒在亭内朱红的圆柱子上,双眼有些狡黠地盯着躲他躲得远远的黎音,“那地方,当真............仙君缘何坐的那么远?”
因为我怂!
怕了你了还不成么!黎音腹诽道,酒喝空了三轮了,就黎音那点三杯倒的酒量早就撑不住了,亏得有来之前玄渊一脸严肃地塞给他应急用的醒酒丹,不然这会子他早躺在地上边脱衣服边嚎着唱歌了。偏这留亲王一副千杯不倒的架势,拉着他反手化出几谭新酒还要继续喝!
“不喝了不喝了!”好汉该认怂时就得怂,黎音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胜酒力,“若是扫了留亲王的兴那本君很是抱歉,只是明日还要随陛下和妖王陛下出行,若是灌多了那就怕不只是扫兴了!”
“唉,那真是可惜了。”留姬惋惜地摇摇头,“本想着同仙君一同去拜见新王后,他那花间月色最好,也正好给王后解解闷,看来仙君对此是无甚法了。”
嗯?黎音挑眉,试探我?小崽子可以啊!
“呵,”黎音垂目轻笑,学着他那般倚靠在栏柱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像猫一样,“亲王惯是会说笑话。虽不知妖界风俗为何,也断没有私会王室后宫之人的道理。”
“仙君说的倒是规矩!”留姬不在意地又饮一口,“就是不知仙君的打算是否和说的一般规矩!”
“无凭无据,亲王说话还是注意些吧。”被戳穿心事的黎音也毫不心虚,月老大爷的脸皮厚又不是一两天了,“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是不是玩笑,仙君清楚。”留姬拍拍靠坐久了有些酸痛的腰背款款起身,衣摆上的金缕花色摇摇晃晃,“罢了,仙君既说无意本王也不多说,左右。。。。”
他回过头同黎音灿然一笑,霎时间月光都失了颜色,“我们来日方常,再回了,月老仙君。”
黎音冷眼目送他悠然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惊觉后背的几重的锦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冷风的吹拂下透出了丝丝的寒意。
这个留姬亲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打在七寸上,着实是个狠角色,只是暂时当真看不出他安的是什么心。
琢磨了一番他的话,他明里暗里在告诉黎音,夜游神此刻确确实实就在这,而且离此处并不远。黎音掐指算了算,按妖界的时间看现在离天明仅剩两个时辰了。
“怎么还没来啊。。。。。”黎音念叨了两句,随手抓过旁边的垂柳叶扭搓了几下又扔开了。
该死的!黎音使劲甩了甩有些酒意上头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些,猛然看到了不远处灯火忽明忽暗,有人打着灯往这边来了。
嗯?黎音眼前都亮了,终于来了!
此亭位于留心湖正中央,又处于这座不知名行宫通往各处的必经之路上,黎音之所以跑到这来,就是等着守株待兔能有个人给他领路。
方才那个是半路捡的,现在正主来了。
仪仗的光越来越近,是妖王来了。
黎音提起衣摆团吧团吧抱起来,唰的一下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后面,抿指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仪仗过处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暗处的角落里。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并不见天帝,黎音听见点灯引路的妖使躬身询问身后坐在抬椅上正拄着头休息的妖王,“陛下,今夜您回寝宫还是。。。。。?”
风带来了酒气,是黎音熟悉的天界玉酿的味道,妖王显然喝的不少,但是灯火掩映下的眼神丝毫不乱,黎音甚至清楚地看见他的余光直直地扫向这边。
黎音藏身的树后很隐蔽,他又小心仔细地收好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气息,妖王应当是发现不了的才对。
可是那目光如同利剑,直直地刺过来,剐得他无处遁形。
如同孩童偷吃糖被抓了包,那一瞬间黎音的心瞬间空了随即仿若跌下深渊。
他靠在树干上一动不能动,还没等他思考该怎么办,妖王的目光便很快地就移开了,随即他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不再理会任何人,随行的心领神会,一摆手,大部队浩浩荡荡转了个弯,向右边的同黎音相反的方向远去了。
直至他们走远了黎音才放才被那无形的威压压到险些没喘过来的一口气,一咬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管他呢!来都来了,没点收获就走,不是白吹了一晚上风了!
人界的天,最近变了。
“哎哎哎!听说了么!南方那个坟头子山上,土匪们正在征兵呢!”夜里京城最大的酒馆还没有关门,内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差正端着热酒兴冲冲地同衙役交谈。
“嗨!”那衙役见怪不怪了,无谓地打了个哈欠,“那算什么啊!你看他们能翻出来花来!翻出来我给他们跪下磕头!”
“切,真打过来你跪得比谁都快!听闻那帮土匪已经把延边的县区收编了,也算有些本事!”官差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顺便你说得好像你跪少了似的!”
“你小子又皮痒了!”衙役有些挂不住脸,抬手要打又收回来,“那些个玩意也就在小地方逞逞英雄,你看他们敢打到京城来吗?”
“哎呦喂你也不看看,他们在那山头也就才两三年吧,再有个三五年。。。。。。。啧!”官差笑话他井底之蛙,“现在有点远见的,谁不趁机去赶紧充军,甭管哪边都没准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你呀你呀!小心官没当上命先赔上!”衙役嗤笑着他,“跟那土匪头子混连官职都不想做了,你再胡言乱语地,小心明天有人敲你家的门送你直接去当阎王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官差仰头大笑,“好好好。这世道,连真话都不能说了是吧!什么破官职,我呸!老子不稀罕!谁想给他干一辈子!”
衙役这回没再说话,只是又低头默默喝酒,全当这人喝多了胡言乱语。
窗外的风小了些,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