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平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箭弩拔张起来。
可又有些不同,没有争吵,也没有暴力,只是两个人静静的坐着,看向对方,一个满是不解,一个毫不在意。
“是许诺吗?”沉默了很久,孟远终于开了口。
他知道这不该他问,可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戚风遥不是有喜欢的人吗?那个人被他……置于何地呢?
“不是她,是另一个。”戚风遥像是在等这个问题一样,勾起嘴角回答到,“不过前段时间的……是她。”
……孟远难以置信的看向戚风遥,想从那张自己熟悉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即便那张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在告诉自己……这些事真的。
“那你……爱,不对,你喜欢过她们吗?”
求求你了戚风遥,给我一个我想听到的答案,这样我还可以骗自己,我还可以努力去理解你,我还能尽量认同你的做法,我……我还能做什么呢?
“没有,玩玩而已。”
答案终是毫无遮拦的从戚风遥口中说出,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却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戚风遥变了,不一样了,他不认识了。
孟远坐在沙发上,看着脚下的地毯,一股无名的火气顿时窜上心头,他不断克制着,可是脑海里的画面却愈发清晰——
“我不怕在这个坏时代中沉默,怕只怕,我和很多人一样,最醉心于愤恨与狂欢……当好的时代来临时,我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被厌倦与悲凉拖垮了身体,竟然拿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献给饱含热泪的生活……”
“很多人啊,在需要尽全力的时候喜欢偷懒,看到别人努力又很没有安全感,最后带着这种焦虑继续虚模假样地放松自己,却在细枝末节上尴尬地暴露出自己的焦虑。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我们遇到了问题,再试一次。”
“每个人都在做着各自的斗争呢,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服输。”
……
这些都是曾经他想要放弃时,戚风遥告诉他的。这样一个看上去冷冷淡淡其实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在努力去拯救别人的时候,却选择放弃了自己呢?
他明明曾经那么坚定,那么正直,可为什么来到他魂牵梦绕的南川后,他反倒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风遥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孟远用手死死的捂住脸,喉咙中发出努力克制着的哽咽,可泪水还是不听话的从指缝中流出来。
戚风遥你说句话吧,说什么都好,我都信你,我不想这样,你告诉我你还是以前的你,你告诉我你没有变啊!
“孟远。”终于,戚风遥开口了,“我对什么都没兴趣,三五块钱的烟我都抽,白酒啤酒都能喝,说脏话还打架……对,我自己都觉得生活很烂,所以劝你最好不要认识我。”
还是说出来了,还是听到了,尽管两个人再怎样逃避,都还是被各种事情推到了这里。
“好。”孟远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站起身走到门口,“那……再见了。”
正值中午,烈日烤的地面不断向上泛着热气,让本已压抑的孟远更加暴躁。他站在大街上,看着周围的人群和车流,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普通。
他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变成这样,只能难过,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房间又恢复了一个人该有的安静。
终于,自己逼走了身边的所有人。真是可笑,一边楚楚可怜的希望别人看看自己,一边却又毫不犹豫的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推开。明明那么希望能有人陪着自己,可又控制不了的说出最伤人的话……
幸好,云在野没有见到这样的他。
米修大概是察觉到了主人低落的情绪,走过来一直蹭着戚风遥的小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是在安慰我吗?”戚风遥摸了摸米修的脑袋,“现在只有你陪着我了。”
戚风遥站起身,走去阳台,从口袋摸出香烟,点燃后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飘向空中,像是少年不为人知的心事。
云在野此时站在美国凌晨两点的夜色中,出乎意料的还没有休息。
他刚刚结束实验,正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
今天的月色很好,只不过大家都已经休息了。不过没关系,这样自己就可以独享这片月色了。
云在野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坐在了小路旁的一条长椅上,看着今晚的这片暂时属于自己的月色。
他很喜欢夜晚,很喜欢看月亮。因为太阳温暖万物却只能享受孤独,而夜晚清冷的月亮却有星星救赎。
可是,1969年7月20日,发生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谋杀案,阿波罗11号扼杀了月亮,从此人们被剥夺了梦境。
一支烟在晚风中消耗殆尽,云在野起身拍了拍起皱的衣摆,看了眼挂在天际的月亮,转身走回宿舍。
很快了,还有四次,他就可以彻底与糟糕的过去,说再见了。
下午下课后,戚风遥骑车去了f ind,然而……太早了,还没开门。
将头盔挂在车把上,戚风遥转身走进了隔壁的一家小店。
“老板,要一碗鱼粉。”
“好嘞,马上就来!”老板中气十足的回应到。
戚风遥转头打量着这家小店——有些泛黄的桌面,地面上有些污渍,按在墙上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吹出一丝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