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容不得他再多想。
他在听到系统提示音的那一刻习惯性地立刻条件反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根本顾不上膝盖和门槛相撞的地方究竟有没有磕破就直挺挺面朝门口跪下去。
他穿的不多,跪在房间门口的上身挺直着,修长的颈项微弯,双手规规矩矩贴在腿上,像是察觉不到地上的寒意,只是低着头,眉眼间透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瞧上去格外温顺乖巧。
一看就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结果。
许笙原本急急要迈过去扶起他的脚硬生生收回来,她站在远处没有动,定定看着他,只是手不由就用力攥紧了还未来得及松开的门把手,眸色深沉。
周围太过安静。
安郝跪在卧室前很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他不由茫然抬起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系统提示声时他干了什么。
现在的情况太过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高阶大人解释这种行为——这种已经算是深入骨髓的,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几乎是下意识不受身体控制的习惯。
他的大脑又开始飞速旋转,然而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许笙不带任何表情地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没想出最恰当的收场方式。
安郝和许笙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然后下意识低下头。
许笙心里一沉。
许笙生得好看,然而不笑时,却从未让人敢轻易靠近过。
主要是因为她那双眼睛。
许笙的睫毛浓黑细密,微垂下来时便遮住同样漆黑的瞳仁,在下眼睑周围刷出一片阴影,瞧上去总有几分疏离和淡漠。然而她抬眼时眼风所投之处又兼带出一片冷意,引出无尽压迫感,甚至让人视线交汇后便不由下意识后退几步。
许笙放在裤子一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安郝和她对视后便把目光收回来下意识抓紧裤子上的布料,然而很快就继续绞尽脑汁想他到底该怎么把场面圆回来。
然后他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视线可触及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只手,修长干净,带着于夜间行走过后的凉气将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那手的主人俯下身来,迎面而来的还有俯下身时兼带的冷香。
如果有人嗅过许笙身上的味道,他的眼前一定会展开这样的图景:冬日里被冷绿色野草围住的,长有深黄色磬口的腊梅树被素白的雪压垮,于是细小微弱的断裂声从雪野中冒出,使枝条横断处和飘落下来的嫩黄花瓣混合着逸出最浓郁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