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睁开眼,是窗明几净的独立病房。
床头柜上的棕褐花瓶中插着一束开到正好的百合,细长花瓣生机盎然打着卷,露出鹅黄色嫩芯。
“你醒了。”
床边埋首翻阅文件的杨善终对我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儿?”
我身上还是那件礼服,混合着酒意,传来一阵不好闻的味道。我皱眉就要半坐起身,宿醉过后的脑袋一阵眩晕,险些又要昏在床上。
杨善终见状扶住我,伺候着坐舒服了再回到原位,点点头对我道:“还好你问的话符合预期,要是问我一句你是谁,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缝插针的冷幽默让我无语,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爸爸怎么样了?”
我无视他的话,问出心中最迫切想要了解的答案。
“你放心,祁先生还是老样子,已经转到ICU了,医生护士日夜看顾着。”
杨善终将文件后翻两页,头也不抬的答复。
仿佛这些话在他心中反复演练了很多遍。
我松了一口气,万幸情况没有更坏。
“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小时多一点。”
“哥哥……和拉斐尔呢?”
“祁总回公司上班去了,至于您的弟弟,我也不确定,左不过就是吃饭睡觉上班吧。”
杨善终停止翻阅的动作,细框镜片后,一双风情万千的桃花眼颇为耐心注视着我,“您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一起问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轻揉太阳穴缓解头疼带来的不适感,我在杨善终温和带笑的脸庞上扫来扫去,想从中看出点究竟。
“医生说您受惊过度,需要好好修养一下。”杨善终抛出一个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答案,修长手指在文件页面轻点,“考虑到我出现的目的与这条叮嘱全然相反,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回答您的问题。不过……您确定要听吗?”
“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反复深呼吸稳定心绪,沉闷抛出一句。
经历过父亲的事情,如今还有什么能使我更受打击。
他一边将文件递给我,一边平静开口:“祁总认为您可能对于文件上的内容会有所疑惑,所以派我来为您解释一下。”
我狐疑看着杨善终,没有第一翻阅文件。
见识过阴狠的、隐忍的、不知所措的他,如今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的温和友好保持分寸感的态度。
这其中仿佛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其实内容很简单,祁总希望如果祁先生死亡,您可以放弃遗嘱部分继承他手上卓承股份的权利,并将股份全部转让给祁总,他会立刻以市价收购作为对您的补偿。其实想想这是不错的买卖,毕竟您对公司从来没有做出过贡献,如今又把您父亲气得半死不活躺在重症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