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龄差距,他的确是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
钟意年纪小,几乎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理所当然的,自己就认定她为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她性子温吞,自己见识过她在父母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便想要给她撑腰,保护她,好让她有底气去反抗。
但梅蕴和似乎忽略掉了一点。
钟意好像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她性子软,但也不是无条件的一软到底,对谁都是不敢反抗——之前他亲眼看到,钟意扇了赵青松一巴掌,那一下可是下了重手的。
她对自己的父母低头,也是因为他们是父母。
梅蕴和把她看做菟丝花,想要呵护她成长开花,但钟意却想做能站在他身边的木棉花,陪伴着他。
他终于明白了,钟意想要的、感情上的平等。
钟意是在猫毛的包围中醒来的。
梅蕴和说的没错,现在是换毛期,缅因猫体型巨大,掉下来的毛更加可观。
钟意冲了个澡,拿着滚筒开始滚床褥上、睡衣上的毛。
收拾好之后,她才下了楼——
七点二十,梅蕴和早就上班离开了。
这两天梅雍外出访友,不在家中。
梅景然倒是醒了,小小的人,拉着不停打哈欠的梅存和,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爸爸,说好要送我去上课的,你再不吃饭,我就迟到啦。”
梅存和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打招呼:“早啊小意。”
钟意笑着说:“堂哥早。”
梅家的早饭一直都清清淡淡的,素菜小粥,配一份冬瓜排骨汤。
钟意吃过了饭,搭了梅存和的车,去了东关小学。
就像以前一样,她上课,课间调节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与部分家长在微信群里沟通,通知期中考试事宜;空余的时间埋头写备课教案,她试图让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以暂时逃避感情问题。
午饭是在教师食堂里吃的,梅蕴和没有发短信过来。
徐还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大概是知道自己泄了底,他现在安静如鸡,缩在病床上装死。
倒是傍晚的时候,宫繁过来探望钟意了。
她还不知道钟意和梅蕴和吵架的事情,只是思念女儿,又闲来无事,才过来瞧瞧。
钟意气色倒还好,不过似乎心里藏了事情,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郁结;宫繁原本打算瞧过就走,看她神色郁郁,决意留下来住一晚。
很快,宫繁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都九点了,梅蕴和还没下班?
钟意心不在焉地说:“大概是工作忙吧,可能在加班。”
大概,可能。
凭借着这两个词语,宫繁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女儿是不是和梅蕴和闹矛盾了?
平时钟意提起梅蕴和,笑意是藏不住的;现在呢,不见喜悦。
宫繁问她:“你们吵架了?”
“没有,”钟意下意识否认,慢慢又说,“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她暂时还不想让母亲担心。
哪怕是得到了钟意的回答,宫繁还是不能相信。她犹豫了一阵子,问:“蕴和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钟意哑然失笑,“他不是那种人。”
钟意不肯告诉宫繁实情,宫繁也无法;她瞧钟意表情平静,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木头样的女儿。”
……梅蕴和还偏偏就看上了这一块木头。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宫繁催促她,“别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钟意无奈,只好打了过去。
只响了一下,便接通了。
传来梅蕴和的声音:“怎么了,小意?”
“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在母亲的目光下,钟意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点,不带负面情绪,“已经这么晚了。”
那边有瞬间的安静。
紧接着是一声响,似乎有重物落地了。
“我马上回去,”梅蕴和说,他又补了一句,“马上,你等着我。”
“嗯,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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