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车队已离汜水关不远。
这几日天气一直都很好,不似刚出许都时那般寒冷,故而大家的心情都还不错。
关羽抬眸看一眼太阳,勒住马,吩咐大伙儿在路边停下休息。
芸儿从马车里翻出了一些干粮,一一分给大伙儿吃。浮生见关羽远远坐在一块大石上,于是拿了馒头走过来。
“给!”绵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关羽抬眸,见浮生正侧着脑袋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发窘,忙伸手接过馒头。
浮生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然后用双手撑着脑袋,默默抬眸望向前方,只见长路漫漫,不由轻叹了口气。
关羽听到浮生叹气,下意识侧过头看她,猜她是在为安全忧虑,忙安慰道:“不用担心,云长一定会将姑娘和二位嫂嫂安全地护送出曹丞相辖下的地界!”
浮生听了,心头一暖,她家关将军虽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还是蛮细心的嘛!
“浮生相信将军!”
关羽点头,张口咬了口馒头,又就着水壶喝了口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目光一滞,然后嘴角不由悄悄上扬起一个欢乐的弧度。
浮生见了,奇道:“将军在笑什么?”
关羽看她一眼,眉梢难得挂上一丝促狭的笑意,道:“姑娘是大夫,难道还怕死人吗?”
浮生一愣,额上不由渗出一丝细汗,她家关二爷的笑点还真是奇怪,她是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怎地大夫就不能怕死人了?
再说了,揭人不揭短,她就是怕死人咋了!
关羽见浮生一脸严肃,想着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云长没有取笑姑娘的意思!”
浮生看看关羽,‘扑哧’一笑,反倒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
“将军多虑了,浮生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关羽松一口气,听到脚步声响起,转眸一瞧,见芸儿信步走了过来。
芸儿脆声道:“甘夫人问将军几时启程。”
关羽抬眸看了一眼天色,道:“让大家收拾一下,立刻就出发赶路吧!”
芸儿应了一声,回身去通知众人。
浮生跟随着关羽站起身,太守整了整衣衫,余光一瞥,好像甘夫人正凝眸望着自己,忙转眸定睛一瞧,甘夫人却并未在看她,便以为方才是眼花了。
*
车马继续向前,缓缓开入一处峡谷,光线一时暗了下来。
浮生掀开车帘,抬眸一瞧,只见悬崖陡壁间夹着一条羊肠小路,而小路上面的天空也只有一线可见。两侧悬崖上长着一堆一堆的树丛,不时有野鸦从里面扑腾着飞出,然后呱呱叫着,往别的地方飞去。
光是听到乌鸦这般凄厉的叫声,就足以令人心惊胆颤,更别提眼前这凶险的地势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响着,自从进了峡谷之后,浮生心中便一直不踏实,不由默默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好歹安全出了峡谷,正要松一口气,忽听一阵喊杀声四起。
众人忙护住马车,四面一瞧,见路两旁的灌木里忽然蹿出数百个戎装的甲兵,他们一边摇旗呐喊,一边儿冲出来,将关羽一行团团围在了中央。
看这形势,明显是来者不善。
变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还好关二爷够淡定,只见他一把勒住马,横眉扫了一眼那些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催马走出一人,神色严肃,目光犀利,冷笑道:“在下卞喜,乃是汜水关的守将!”
关羽打量一眼,将修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蹙眉沉声道:“某乃关羽,并不识得将军,又未至汜水关,不知将军为何截住我的去路?”
卞喜乃是一个虎背熊腰的蛮汉,他见关羽相问,将眉心一横,骤然作色道:“你杀了我那结义的兄弟,我如何能坐视不管!”
关羽一惊,道:“难道那洛阳城的郡守韩福是阁下的结义兄弟?”
卞喜咬牙道:“正是!”
关羽挑眉,“关某并无意杀他,是他定要拦我出关,才不得已为之!”
卞喜冷笑,目光咄咄逼人,高声喝道:“不管什么理由,反正人是死在你的刀下,你只管来偿命便可!”
好大的口气!
关羽微怒,不再同他客气,凝眸冷笑道:“韩福已亡,难道将军竟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地下与他相聚不成?”
“混账!”卞喜骂了一句,将眉心一横,接着道:“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说完,一踢马肚,握着双刀便冲了过来。
关羽立刻令人护住马车,自己则提了青龙偃月刀催马迎上去,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通混响,不肖片刻功夫,卞喜便连人带马栽倒在地上。
关羽横眉扫一眼众甲兵,幽声道:“是卞喜与关某为难,和你们没有干系,关某不愿大开杀戒,有愿意走的,请立刻便走。”
说完,将长刀一横,指向旁边的小路。
一众人见关二爷神勇难挡,早吓破了胆,又见卞喜已死,于是一下子便跑了个精光。
听到外面已经没事,浮生大大喘了口气,鉴于上次的教训,她这回从头到尾都躲在马车里,看也未敢往外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