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信步踱入药房中,挑眉道:“听说子龙昨夜留宿在了医馆?”
浮生脸色一僵,怎么一大早,这事儿就好像整个汝南城都知道了?
“这好像不是张将军该管的吧?”我叶浮生又没有作奸犯科,你开口便审问犯人般的口气,搁谁身上谁不恼?
张飞被浮生一口呛住,顿了顿,转而‘呵呵’一笑,道:“你说得对,子龙睡在哪儿,我管不着,张某今日来,是想跟姑娘聊一聊我二哥的事儿!”
斗智
张飞打量一眼四周,不用浮生招呼,便大大咧咧地踱到几案旁坐下。
浮生揣摩着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心里已经有些不大欢喜,此时又见他如此傲娇无礼,干脆连茶水也懒得招呼,于是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坐下,沉声道:“将军有话请说!”
张飞侧眸看一眼浮生,见她一脸倔强,不由勾唇冷笑,道:“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张某也就开门见山了。你也知道,我二哥一向沉稳内敛,是个心思纯粹之人,而姑娘性子活泼,与他并非一类人,所以希望姑娘能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浮生脸色瞬间暗了暗,虽然她早料到这张三爷口中不会有什么好话,但听了这些,心里还是狠狠别扭了一下。
张三爷这话说的好生无礼,她叶浮生也非罪大恶极,心术不正之人,为何要与关二爷保持距离?
更何况,与谁疏远,与谁亲近,是她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她才不需要别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敢劳将军费心!”之前念在关二爷的面上,浮生一直尽量对张飞保持着客气,可如今既然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有失分寸的话,那她便也没必要继续客气下去!
“你!”张飞气急,他没想到浮生竟敢跟他顶嘴。
浮生偏是吃软不吃硬,她将眉心一横,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张飞,冷冷道:“医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就请回吧!”
什么?这丫头竟敢给他下逐客令!他张翼德纵横沙场十几年,还从未如此尴尬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要撵他走,可恶的是,他还不能像对待敌人一般,干净利落地在她的身上捅个窟窿了事。
“怎么没事儿,我是来看病的!你是大夫,总不能将病人往门外轰!”
张飞气呼呼地冷哼一声,只觉得窝囊极了,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被逼到泼皮耍赖的份儿上,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断送了!
浮生冷笑,这张三爷面色红晕,底气十足,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可人家既然自称病人,她断没有将病人往外赶的道理。
好,不就是看病吗?本姑娘给你看!
“将军即是来看病的,浮生自然会认真替你诊治,请先让我帮您切脉。”
张飞轻哼一声,冷着脸伸出手腕。
浮生抬指往他腕间一搭,不由将眉心蹙了蹙。
“请将军再伸出右手!”
张飞见浮生眉心紧蹙,一脸凝重,只道浮生故作此态,是想吓唬他,不由在心底冷笑:雕虫小技也想唬我?且看你如何表演!
浮生将手指搭在张飞腕间半晌,眉心越蹙越紧。张飞转眸看她,心道:演的还挺像!
浮生收回手,狠狠挠了挠额头,一副遇到了很大难题的样子。
张飞勾唇轻笑:这个表演就有点儿拙劣了!
浮生见张飞一脸看热闹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只吩咐道:“请将军伸出舌头让我瞧瞧。”
张飞唇角不自然地勾了勾,依言伸出舌头。
浮生看了,眸色一收,忙又将手指搭在张飞腕间,凝眸细细切了半天。
张飞等得心烦,脸色愈发有些不大好。
半晌,浮生收回手,默然不语。
张飞挑眉哼道:“姑娘诊断了半晌,可有看出张某得了什么病?”
浮生摇头轻叹,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将军得了重病,脏脾皆损,若不及时就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丫头果然是要唬他!
张飞登时拍案而起,“好个庸医,本将军这身体一向康健,哪里有丝毫问题!”
浮生挑眉冷笑,抱臂道:“既然没任何问题,如何又来我这医馆求医?将军是要拿我消遣吗?”
张飞愣住,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哇,怪不得这丫头方才装模作样半天,原来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来套他的话!
张飞怒气冲冲,这丫头,竟然敢给他下套儿!更可气的是,他还偏偏着了人家的道儿!真是丢死人了。
“张某再说一句,我二哥是个忠厚之人,用情最真,姑娘若是三心二意,还请不要招惹他!”张飞说完,立刻甩袖扬长而去,似乎一刻都不愿多留。
浮生愣愣坐在椅子里,半天,两行热泪才终于从眼眶里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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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大门紧闭,管家告诉浮生关二爷一早便去了萧大人府上。
浮生问他哪个萧大人,管家说是侍中萧大人,浮生不由怅然若失,郁郁离开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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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的小酒馆里,人来人往。
浮生独自坐在顶楼窗前的小角落里,一个人,一坛酒,空对着落日默默独饮。相对于人声鼎沸的大堂,这里异常安静,除了浮生,便再无一人。当然不是没有客人,而是浮生大手笔花光了一个月的积蓄,包下了整个顶楼。
经历过穷困潦倒能的生活,浮生在钱上本来十分谨慎,有时恨不能一枚铜钱掰成两半来花。可是今时今日,她却突然觉得,攒那么多钱做什么?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是孤身一人,倒不如穷死,饿死算了!
不过,就算是真死了,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浮生感觉好空虚,可是她花光了所有的钱,仍没有得到想要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