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要我添这药做什么?”
黑衣人将瓷瓶放入小二手中,提足正要离开,闻言转过头,默默看一眼小二,没有说话。
隔着薄纱,小二隐约就能感觉到黑衣人凌厉的目光,不由一个寒颤,忙道:“我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黑衣人似是轻笑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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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果然依着黑衣人的吩咐,每日往关二爷的药汤里加入一粒丸药。
关二爷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小二刚开始还惴惴不安,后来见他果然没什么事儿,不由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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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面的院子里,种着几株白玉兰,淡雅的花朵安静地挂在枝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关二爷一身青衣,手提青龙偃月刀,正在花下练功。
他的身子跟着刀的走势或倾或倒,旋转腾挪间,透着洒脱磊落之气。
二楼之上,黑衣人临窗眺望,轻盈的薄纱遮住了大半张俏脸。
只见关二爷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将青龙偃月在地上一挑,顿时挑起一地落叶翩翩飞舞,然后一个收势,收起长刀。
一阵掌声响起,苏泠轻笑着走上前,拿着帕子便要给关二爷擦汗,关羽急忙躲开,从袖中取出一只帕子,道:“不敢劳烦姑娘,还是我自己来!”
苏泠看一眼关二爷手中的帕子,不由挑眉笑道:“怎地二爷还藏着女人的帕子?”
关羽一愣,尴尬地笑笑,复将锦帕小心收入袖中,道:“将养了这几日,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麻烦姑娘跟糜大人说一声,我们还是早些启程要紧。”
苏泠点头,转身而去。
关二爷抬眸,二楼窗前那抹身影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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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柜头结了帐,复抬眸看一眼静悄悄的二楼,然后扶一扶肩上的包袱,转身毅然向客栈外走去。
刚跨出客栈大门,却迎面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看这些人的装扮,明显是官府里的衙差。
“给本官把客栈围起来!”打头的郡官手臂一挥,衙差们立刻分散开去,将整座客栈团团围了起来。
那郡官见黑衣人立在门外,将令牌一亮,喝道:“官府办事,所有住客暂时不能离开!”
黑衣人顿了顿,没有争执的意思,转身又走入客栈。
衙差们将客栈里里外外搜查一遍,然后在后院的枯井中捞出了一具腐尸。
那郡官大怒,立刻吩咐衙差将所有的住客全部赶到大厅里来。
糜芳正欲上前与那郡官理论,却被关二爷拦了下来,关二爷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是曹氏治下的地界,他们乔装而来,不好惹太多麻烦上身。
腐尸用白布遮住,住客们被衙差赶到角落里,众人虽不明就里,但看这眼前情形,也能猜到是出了命案,大家翘首往尸体处张望,看热闹一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那客栈掌柜讨好似地跟在郡官身旁,又是陪笑,又是作揖,哀求这郡官不要打扰它的生意。
那郡官被他缠得不耐烦,甩袖怒道:“还记挂着生意?你这小店儿摊上大事儿了不知道?”
掌柜被唬得一楞,慌慌张张地忙要辩解,却被衙差冲上来架到了一边。
衙差从那腐尸身上翻出一块佩玉,交到郡官手中,郡官搁在手里一瞧,不由大惊,怒道:“果然是本官那苦命的外甥!店家,本官外甥的尸骨在你客栈后院的枯井中被发现,你可有话说?”
掌柜一听,‘噗通’跪在地上,爬到郡官跟前,磕头道:“草民冤枉,草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人在你这里发现,你如何脱得了干系?”
掌柜的吓得脸色苍白,“大人明察,真的不关草民的事儿,求大人找出凶手,还小人一个清白!”说着,伸手要去扯那郡官的衣袖,却被郡官嫌恶地一脚踹翻在地。
命案
大堂内鸦雀无声。
郡官阴冷的目光扫过一众住客,道:“客栈里发生命案,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衙差们听令,将这客栈里的人全部给我押回去,本官要一个一个地仔细审查。”
衙役们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慢!”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几乎辨不出男女。厅内所有人皆是一愣,转眸看着黑衣人信步走出人群。
衙差们愣愣地呆在原地,那郡官反应过来,沉下脸呵道:“大胆刁民,难道要阻挠郡府办案不成?”
郡官话音未落,两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横在了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带着纱帽,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却周身洋溢着沉着,冷静的气度,一点儿都未因大刀上腾腾的杀气而怯弱丝毫。
糜芳悄悄在心里为这黑衣人的胆识叫好,转头想要跟关羽讨论两句,却见他正凝眸望着黑衣人出神儿,轻蹙着眉,若有所思。
苏泠扯一扯糜芳的衣袖,道:“方才那块佩玉你有没有看清?”
糜芳点头,垂眸轻笑道:“上面有汉室禁宫里的印记,绝非一个小小郡官的外甥所能有!”
这里面的乾坤,恐怕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
苏泠抱臂冷笑,“看来这家小客栈,着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