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虽香,但过于甜腻,闻多索然无味。香雪兰清洗典雅,与你倒也相称。”
沈乾抽出长发:“香雪兰可是木骨都束的贡品,后宫的妃嫔都不够分,哪里是能寻到的。”
“明儿咱家让人送瓶来,这满头的桂花味,腻歪死了。”
沈乾眨了眨眼睛:“都督怕不是还得送给献音郡主一份,也不知道够不够分的。”
九千岁声音上挑:“你当咱家是你爹这穷酸样呢。”
“那倒没有,只是献音县主一双素手琴动天下,又能得都督青睐,长平自知比不得。”
“想要彻底让淮南王世子放下疑心,便要让他亲眼看着偷窥秘密之人已死。咱家既然说过会帮郡主,那便送佛送到西,让郡主渡过这死劫。”
九千岁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望向她的桃花眼中却充斥着恶劣的笑意,他伸手轻覆上沈乾的胸口,感受着掌下的心跳,缓缓说道。
“郡主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只不过,有人会为你而死。你富贵平安的一生,都会是踩在无辜之人的鲜血之上。”
他想将自己拉入深渊,永轮地狱。
沈乾看着他,心中第一次清晰的浮现这个认知。
背负上一条无辜之人性命,要么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苟活一生,要么便堕入地狱,成为以血为食的恶鬼。
然而沈乾并没有任何的惊慌,畏惧,或是窃喜。
她的目光平静,仿佛所说之人与她无关。
“长平之前的确好奇,都督为何表现出对王玉徽的青睐?昨日宴会身着蓝衣之人不止两人,都督却偏偏选择了她当长平的替死鬼。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现下长平却斗胆有了一个想法。”
九千岁听到这话眉梢轻挑,感兴趣道:“说说。”
“世人都知晓户部侍郎王治是都督的心腹,都督若是要选替死鬼,分明左都御史沈长清的女儿沈兰心更为合适,可都督却没有选她。”
沈乾顺着长发缓缓道,“所以长平想着,或许这王治并非是都督的心腹,更有甚者,他其实是淮南王府的人,被安插在都督身边做间细。不过被都督发现了,所以都督想要借此机会利用王玉徽,让淮南王府对王治起疑,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她看向九千岁,就见他眼中蕴藏着的浓雾更甚。
他缓缓勾起嘴角,眼中一闪而过的愉悦和欣赏,薄唇轻启:“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
沈乾也是勾唇一笑,垂下眼帘:“长平才智不及都督万分之一。”
这个老狐狸深谋远虑,走一步看三步,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让她感恩戴德,又趁机倒打一耙将她拉下水。
心怎么这么脏呢?
“既然如此,那便是朝堂派系之争,王玉徽是死是活得看淮南王世子愿不愿意相信她的父亲,与长平何干?便是日后冤鬼索命,她也是该找淮南王世子,我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九千岁听到这话,眼睛微弯,倒很是高兴的模样。他倒是当真愈加喜欢这披着羊羔皮的小狐狸了。
他向来想到做到,撑起身子缓缓靠近她,沈乾见他欺身压来,随着他的动作向后靠去,后背贴在里墙床帐上。
床帐狭小低矮,原就是女儿家的闺房,如今两个人挨在一起太过拥挤。
九千岁身子又高大修长,如今蜷着一条腿,一只胳膊撑在被子上,整个人笼罩住沈乾娇小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在九千岁炙热又暧昧的目光下沾染上一丝情(色。
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沈乾忽然想到昨夜未完成的那一吻。
这样想着心跳渐渐加快,双颊爬上了微醺的红意,她唇瓣微动,呼吸渐重,正准备闭上眼睛,就听到耳边略带兴趣的声音响起。
“你这蔻丹染的倒是别致。”
“……?”
沈乾睁开眼,就见九千岁正瞧着她的手指仔细摩挲。
她下午无事,就碾了紫薇花染指甲,只不过加入了现代的方式,做成渐变的半透明色,又晕染上些水墨感,瞧着很是通透干净。
扫去心中的一丝遗憾,见九千岁感兴趣,沈乾抿嘴一笑:“都督也想染吗?”
九千岁听到这话倒是很开心,一撩衣袖伸出修长白皙保养得比她还娇嫩的右手,翘着兰花指道:“就要个你这样的。”
“……”
沈乾认命的跳下床从梳妆匣里取出下午剩下保存起来的花汁,抱着盒子和小刷子坐到床上,执其他的手褪去护甲,就着昏暗的烛光给他上色。
九千岁的手生得本就好看,加之这些年精心保养,指甲如粉玉一般,在烛光下微微流淌着柔光,便是女人见了都自行惭愧。
他靠在床上,瞧着眼前的小姑娘略微歪着头,垂着眼帘一丝不苟的为他染着颜色。
她嘴唇微抿,神色极是认真,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前垂下一缕碎发,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看着煞是可爱。
半晌之后,沈乾总算是将他的指甲都染得均匀水滑,没辜负这一双柔荑。抬眼,就瞧见九千岁正一手撑着下巴发呆。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都督,已经染好了。”
九千岁睫毛微动,回过神来左右翻转着仔细瞧了瞧艳红水润的指甲,嘴角轻扬甚是满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