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林木刚要起身,“你要干什么?”
“刺穴。我是大夫。”
“大夫?”质疑的语气。
“还愣着干嘛,找针!”俞火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迅速解开林老师衬衫领口的纽扣和裤子腰带,确保他呼吸通畅。
林木脑子有点乱,只顾盯着俞火。
俞火见他不动啧一声,随即忽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把自己的耳线摘下来,又眼疾手快地抄起桌上的打火机,在尖锐如针尖的耳线一端烤了两下,正准备施针,手腕被林木扣住。
他疾言厉色地质问:“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难道是谋杀?”俞火没功夫和他解释太多,就要抽手,无奈林木下了力气,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说:“我说了,我是个大夫,老师中风了,中风你懂吗?轻者丧失劳动能力,重则致残至死。”
她语气急烈,林木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你是什么科的大夫,你……行吗?”
俞火坚定地说:“我是中医。”
“中医?”林木原本松了的手劲陡然加大,“我还是打120吧。”
俞火没时间和他耗下去,她用左手在林木施力的小臂上点了一下,“一边打去!”
林木吃痛,瞬间松手。
俞火不再废话,她用耳线代替毫针,扎林老师人中,留针,又取下另一只耳线,扎林老师的十宣穴,这次没留针,而是点刺放血。几针下去,林老师的呼吸明显顺畅了些,但他的面部肌肉,以及嘴角都有抽搐的迹象,半边脸瘫。
120在这时接通,俞火让林木转述:“告诉他们是血压暴升导致中风的患者,让他们做好急救准备。”边小心扶起林老师,用耳线尖锐处扎向他后脖颈风驰穴,留针。
随后,她又对林木说:“你去巷口迎救护车,让他们抬担架进来。”
林木才反应过来外面路狭窄,救护车根本进不来。他爬起来往外跑。
救护车来得很快,争分夺秒地把林老师送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俞火一路跟随,把林老师的情况告之接诊医生。
开设绿色通道,开通静脉通道,约ct,核磁,请脑科二线来会诊……由于俞火的协助,医生准确而快速地掌握了患者的情况,迅速展开急救。
直到林老师脱离危险,转去病房,俞火把住院手续办好,又等林木回家给他取来生活用品,已近黄昏。确定林老师病情稳定,俞火才在林木的催促下走了。到了医院大门口,她正准备打车回木家村取车,一位身穿病号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旁经过,径自朝人来车往的马路上去了。
“老人家。”俞火追上去,一把拽住老太太的胳膊,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半拉半抱地把人带回人行道。
下一秒,一辆私家车堪堪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来,开车的男人恼怒地骂:“老不死你瞎啊,走路都不看车的?撞上了算你的算我的?”
老人家被对方的大嗓门吓得直往后缩,俞火把她护在身后:“你倒是不盲不瞎,不也没看见限速标志牌吗?或者你需要先到医院里查查视力,我再告诉你这路段的测速仪装在哪儿,免得你开车乱跑,给交警添麻烦!”
意识到面前的小女子不是个好惹的,男人骂了句“神经病”,启车走人。
俞火转身面对那张带着几份惊惧的慈祥的脸,缓和一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人家有些懵懂地看着俞火,“我要找我外孙。”言语间就要绕开俞火继续过马路。
俞火注意到她神态有异,挽住她手臂:“你外孙在里面,我刚才看见他了,我带你去找。”
老人家却不上当,边挣扎边说:“他还没来呢,我要去接他。”
俞火手劲不松,“前面有两条路,你知道他从哪边来吗?万一你走错了,不是接不到他了?”
“那怎么办啊?”
“我送你回病房等吧。”
“我不回去,里面好闷的……”
俞火指着人行道上的长椅,“那我陪你在这等,这样他一来你就能看见了……”
“我不要!”或许是等急了,老人家异常坚持,愈发大力地和俞火较起了劲。
俞火不想刺激她,安全起见又不敢松手让她独自过马路,刚要妥协陪她一起,就听身后一道低沉地男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又是这句!俞火不及回头,一只手伸过来,轻巧一拽,把她扯离老人家身边。尽管来人明显控制了力道,可男女力量的差别是天生的,俞火毫无防备之下脚下还是踉跄了两步,等她站稳,声音的主人背对她急切地询问:“外婆你没事吧?”
老人家抬头看着来人:“大蒙,你回来啦。”
男人缓和了语气,“外婆,我不是大蒙,你再看看。”
老人家仔细端详了他片刻,面色一喜,“邢宝,你怎么才来啊。”
“从机场过来堵车了。”被唤作“邢宝”的男人解释完,伸手缕了缕老人家的头发,“我和舅舅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出来了?”
老人家委委屈屈地答:“我想出来接你。”
男人轻责:“舅舅不是让你在病房等嘛,你怎么不听话呢?”
老人家不答,像个孩子似地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摇。
男人似乎是笑了,俞火注意到他的肩膀轻轻动了动。
忽然就因为这一刻的温柔,原谅了他前一秒的无理。
可等他转过身来看向俞火时,那双眼却是沉湛犀利的。
正是从g市而来的邢唐。
俞火对上他蕴藏锐利的眼神,回想先前他开拉开自己时的质问,她反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拐骗老人吗?”口吻寒凉而不客气。
邢唐的眼神滞了下,稍显沉默地看着她。
俞火无意继续,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