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城摇头:“差不多下个星期。”
“那好,年龄呢?”
“……28。我说,”叶秋城打断对方的问题,“你是不是想确认我记忆还正常?可你们都不认识我,我身份证也没在身上,没法核对,该怎么确认啊?”
稍事检查后,丘昱泉语气稍微轻松了些,说道:“看你这情况,估计没大碍。你这伤怎么回事儿,还记不记得?”
叶秋城踟蹰片刻,答道:“出了车祸……算是,两天前吧。9月12号。当时具体情况……不知道。”
丘昱泉纳闷了:“那医院没让你留院观察?”
“留了。”
“那你为什么擅自跑出来?拿命开玩笑?”
叶秋城无奈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心想,我不仅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还不知道怎么来的这个时间呢。
丘医生和旁边的人面面相觑。思量片刻,他说:“行,那你休息一下,待会儿感觉好些,我想办法送你。你在哪儿住院?”
叶秋城再次沉默。憋了半天,他憋出句大实话:“我之前……住临山市人民医院。”
“临山?!”丘昱泉难掩惊讶,“才过两天你就跑这么大老远,打算干啥呢?”
我要知道就好了。叶秋城想。这个问题他实在没法回答,只能摇头。
“你家人呢?要不要给他们打电话,联系他们来接你?”
叶秋城头摇得似拨浪鼓。让他见20年前的家人,还不如直接曝尸荒野来得好。
丘昱泉继续问:“那百熙有没有能联系的亲戚朋友?”
叶秋城脑袋摇累了,只好说:“没有。”
“那这样吧……明天早晨我刚好要去医院,出门之前我来找你,你先在百熙确认下情况,没问题的话,再考虑回临山?”丘昱泉看了眼旁边的人,收到肯定的眼神后,对躺在床上的叶秋城说,“今天晚上你最好别动了。怎么着,要去我家睡吗?”
夏书言在后面轻声接过话茬:“别让他动了,就在我家睡吧。”
“那你睡里屋?”
夏书言摇头:“我在旁边打地铺,省得这位大哥又出意外,我可担待不起。咱送佛总得送到西天,你说是不?”
喂!我又不是要死了!叶秋城差点脱口而出。
兴许时间不早,周围几人也不再与叶秋城打趣。丘昱泉给他吃了药,嘱咐他晚上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夏书言自顾自在床旁边打了张地铺,一言未发,全部收拾好,就顺手关掉了灯。没过多久,叶秋城便听到身旁传来熟悉的呼吸声。
折腾了一番,吃下去的药似乎起了作用。叶秋城感觉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昏沉的脑袋也清晰了许多。
他没想过,自己竟以这种方式见到了少年时的夏书言,见到了他长大的地方。
交往的四年间,叶秋城问过夏书言一次,问他能不能带自己回老家看看。他至今还记得,夏书言当时罕见地情绪低沉了好几天,最后才告诉他,如果可以,不想再回到百熙。
那时他们还在热恋期,叶秋城根本舍不得夏书言难过,回老家的事就此揭过。他总以为夏书言哪天想通了,打算敞开心扉,自然会坦诚以待。可他等到二人分手,等到2019年的夏书言从世界上消失,都没等到一个缘由。
20年后发生的意外,他没指望从20年前找到答案。况且,叶秋城明白,在少年夏书言的心里,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如今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不说,还要鸠占鹊巢,睡人家的床,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接下来,不能再麻烦刚才帮过自己的好心人了。
翌日清晨,夏书言被丘昱泉的开门的声音吵醒。他茫然睁开眼,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齐,床单没有褶皱。他探出手,贴在床上,没有传来丝毫热度。
就好像那个奇怪的人从未出现过。
丘昱泉无奈地怔了片刻,嘱咐夏书言,让他别再多想,专心学习,便离开了。
夏书言独自坐在空荡的房间里,盯着墙上的时钟,纹丝不动。距离早自习还剩十分钟时,他才缓缓起身。一低头,他刚好看到桌上有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谢谢你,钱我回头还”,落款三个字,叶秋城,一笔一画,字迹规整,像第一次学写字的小学生那般认真。拾起纸条,夏书言发现下面还有张奇怪的金色的纸,就是昨天叶秋城递给自己的那张“百元大钞”。他举起来,对着太阳仔细瞧了瞧,盯到眼睛发酸,终于收回手,将金色的纸与对方的留言一起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后天见=3=
第4章b1999没有下次
九月的百熙市秋高气爽,虽然早晚已经降温,但午后的日光仍像探照灯一样,即便在千里之外,也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夏书言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巨大的窗户没有窗帘的遮挡,将课桌彻底暴露在白花花的亮光中。
他下意识向后靠,躲进阴影里,从远处眯着眼,扫过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母。
今天是他月考最后一门科目,英语,下午两点开考,时间为三个钟头。
无比煎熬的三个钟头。
夏书言今年上高三,他觉得自己成绩还过得去。考试时状态好一点,能够得到自己理想的大学;差一点,上个重本也没问题。只有英语,一直是他攻克不来的弱项,就算发挥再超常,考120多分也顶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