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城明白,贾雁出于好意,也向对方道谢。
“要是知道跟夏书言有关系,我肯定不会鲁莽地跟你提及此事。”贾雁急忙解释,“你那么喜欢他,万一出了意外,你肯定难以承受。”
叶秋城以为自己听岔了:“啊?你说什么?”
“夏书言出什么意外,你肯定难以承受。”
“前面那一句。”
“你喜欢夏书言,”贾雁理所当然地说,“秋哥,难道我说的不对?从我进屋到夏书言离开,你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而且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不是吗?”
叶秋城安静地看着她,她也看着叶秋城,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走。
远处传来学校的预备铃,叶秋城才开口:“贾雁,我有男朋友,虽然是前男友,不过我们的过去很复杂。而书言……很像他,各方面都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门恰巧被推开。夏书言带着一股浓郁的雪松味道,径直穿过叶秋城,拿起桌子上的书。
“下午上课用,我忘拿了。”
说完,夏书言几欲离开。
叶秋城不顾旁边还有第三者,冲上去抓住夏书言的胳膊,问道:“我的话,刚才说的那句……你听到没?”
“我得上课去,回头再说。”夏书言拨开叶秋城的手,转身离开。
第53章b1999破碎的拥抱
认识叶秋城的第一天,夏书言就知道对方心中住着一个人。
那人也叫夏书言,也在百熙出生,住址也在一中附近,年轻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点,或许只有年龄。
也不对。
还有个天大到区别。
他是叶秋城的前任。他们曾经相爱,曾经度过无数幸福的时光,曾经拥有彼此的一段人生,就算已经分手,每次提起他,叶秋城眼神还是会变得不同,变得狂热,像是宇宙经历大爆炸后,在混沌中升起的新星。
夏书言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甚至不曾体会过怦然心动。
在他眼中,幸福也好,甜蜜也罢,都是一系列神经递质的化学反应,是冲动,是大自然在人类身上的实验。但冲动总会陷落,激情有朝一日终将回潮,化学物质的作用也有消退的一天。那个时候,或许爱已将另一半镌刻在骨血之中,洗刷不去。
而叶秋城就是这样爱着另一个夏书言的。
这些道理,夏书言早已明白。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憋闷着一口气。
看到叶秋城回来,他开心得难以言喻。那时他一心想跟叶秋城生活在同一城市,看同一片云,走过同样的路,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但这份开心只持续了几天,曾经逃走的鬼魂,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强大,又耀武扬威地跑回来,缓缓缠住他的心。
究其原因,夏书言也说不清楚道不明。
只要接近叶秋城,他就会变得焦躁,变得混乱,甚至变得易怒。可叶秋城总是游刃有余,见招拆招,搞得他好像孙行者,使尽浑身解数也翻不出五指山,到头来只能继续做幼稚又欠缺思考的小孩子。
或许他只想让叶秋城多看自己几眼。
又或许,他不希望叶秋城那么善良有责任心,帮助辅导所有需要的人。
他甚至希望,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射线,可以自由放大缩小任何物种。这样一来,他就能把叶秋城缩成巴掌大,揣在兜里,不让别人看到。
想到这儿,夏书言觉得自己好像神经病。
下午的上课铃响了。
王思宁抱着讲义准时准点走进教室,吩咐学生拿出上午派发的卷子。她在台上总结这次的考试情况,夏书言在最后一排盯着卷子愣神。
刚拿到这次的考试成绩时,夏书言就立刻把试卷折起来,没给任何人看,也没告诉别人自己的分数。他当时一股脑想给叶秋城报告喜讯,想让对方第一个知道。
可叶秋城看到自己的分数时,有这么高兴吗?
夏书言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叶秋城对贾雁说的那句话。
什么很复杂,什么各方面都很像,什么一模一样啊!既然已经分手,既然是前男友,干嘛还念念不忘!
思绪飘得太远,夏书言根本听不清老师的话。
他支着头,眼睛一直朝操场的方向看。这两天虽然降温,太阳却出奇地好。大雁整齐排列,划过头顶灰蓝色的天际,羽毛的缝隙将日光切成细小的碎片。天空下的操场上,低年级的学生正在跑步打球。
不少人从操场西南角的小卖部部里进进出出,不一会儿,他最熟悉不过的身影干脆从室内移动到室外,拖着俩泡沫箱子,想必里面都是热腾腾的饮品。
学生来了又走。趁无人的空荡,叶秋城左看右看,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摸出袋热牛奶,叼在嘴里。说时迟那时快,战况正酣的球赛出了点小状况,球出界了,刚好滚到叶秋城脚下。
他用左脚截住出界的足球,轻轻一推,推入场内。球赛继续,帮忙拦住球的“球童”却安分不下来,跃跃欲试,踮着小碎步,在边线旁来回试探。
可是他跳得太猛,一不小心,奶袋子从双唇间滑落,铺满煤渣的操场上泛开一片白色的液体。
很奇怪,之前的烦躁似乎烟消云散。见叶秋城窘迫的样子,夏书言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