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他是西锦之君,而穆青暖,不管她以什么目的,不管她用什么理由,终究成了一国之妃了。
穆青暖刚向着大殿门口走去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手腕被人紧紧握住,耳边是段宵轻浮的呼吸声与轻挑的话语。“爱妃何必那块离去?朕同你一起走。”
笑声双靥,段宵温然道:“今日,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脚下一个踉跄,穆青暖险些摔倒,膝盖冰冷的刺痛让她走路都有些勉强。刚才,她佯装走了几步,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好回去看看她膝盖处的伤势。可是段宵的一句话,却将她所有的坚强给瓦解了。
此时,好在被段宵扶着,穆青暖才勉强站立着。她的手好巧不巧地抵在他的胸膛处,温热的触感,跳动的心脏,一点一滴地灼蚀着她的手掌,她的思维。
“爱妃在想什么?”凤眼微眯,段宵一个侧抱竟然将穆青暖横抱了起来。
恍然回神,感受着谢芸杀人的眼神,穆青暖佯装镇定,垂眸道:“皇上,放我下来。”
她曾以为,段宵会是特殊的人,是她曾经唯一涌出想要保护之心的对象,是她最喜欢倾诉的对象。却想不到,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段宵并不痴傻,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却像是个傻子般。傻傻地相信他,傻傻地照顾他,傻傻地喜欢对他谈心。
倏然回神,段宵已经将她放进了轿中,一并坐了上来。
“去华容殿。”
轿帘放下的瞬间,段宵坐得远远的,望着窗外,沉默着,眉目肃然,墨色的眼瞳如翻腾的江海。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见面,她未有护他。或许,现在她的心脏所在之处就不会钝痛了,或许,在得知他称帝的一霎那,她就不会那么伤心和有被欺骗过后的难过了。
穆青暖本欲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后,却只是轻轻得叹了一口气。胸口不知何为,在重遇段宵的时候便开始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这时,过于执着于被欺骗和表面某些东西的穆青暖,对于不管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在发生的,以及日后一些事情的出现,她都被某些肤浅的表现蒙蔽了双眼,思索不清,困入局中,上下挣扎着。
那些真相,近在眼前,却始终探寻不得。
但,不只是穆青暖,那些所有因为段钰而陷入局中的人亦是。
只是,穆青暖有一点想错了。从她嫁给段宵的那刻起,她的决定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很多事情,到了最后,全都超乎了她的想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到华容殿,段宵一掀帘子便下了轿子,完全不等身后穿着厚重衣服,戴着重重的凤冠,步伐缓慢的穆青暖。他是故意的,因为现在,他看到穆青暖那张脸就心烦。可偏偏戏得做全,让一切都顺着他最初的计划进行。
坐于新房的床榻之上,穆青暖为了掩饰慌张一直低垂着头,她的手里早已暗藏了几根细针,上面事先涂好了迷药 。若段宵真想洞房,她不介意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可她左等右等,却偏偏等不到段宵的身影。
他明明比她先进宫殿,却偏偏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待穆青暖准备起身出门寻找时,一人推门而入,对她压低声音道:“淑妃娘娘,皇上让奴才告诉你,他有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今晚,娘娘不必等皇上了,待皇上办好了事情,便会过来。娘娘可以先行安寝。”
“莫空……”穆青暖有些微怔,一时间呐呐自语着。那个儿时一直随段宵被人欺负的小太监,也随着段宵的登帝,一跃成了内侍监总管。
莫空微露不解,迟疑地问道:“是,奴才莫空,娘娘认识奴才?”
“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本宫自然记得。”穆青暖唇角微扬讪笑着,望着莫空关门离开。
华容殿。穆青暖微敛眉头,她也是在达到时才发觉这竟然是段宵母亲曾经住过的荷塘园。段宵从小随母亲住在华容殿,对于华容殿的布局肯定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说不定这殿中还有暗道。
段宵刻意留了一个他留在华容殿安寝的假象,真的是因为有事要处理吗?怕不是有事那么简单吧,而是为了引人入局!
是单纯的为了让后宫的女人因此争锋吃醋?还是为了制造一个他宠幸于她的假象?
穆青暖在这个假设上疑惑不已。
那段宵根本不必特意的离开,在华容殿待一宿明明更容易达成目的和不易穿帮。难道……她就这么不堪入目吗?连一晚他也不愿意多看……?
膝盖处的伤口突然刺痛了起来,穆青暖发现,自己刚才顾着想段宵的事情,竟然忽略了为伤口上药。
可是,究竟是谁在软垫上放着细针呢?
南周国,太子府。
昏暗的墙壁之上,人影飘摇摆动。一名黑衣男子,跪倒在地,对着轻抿茶杯的人恭敬禀告道:“启禀太子,属下所探得的消息,果然如太子所言。”
“下去吧,继续监视。若发生危险,宁愿暴露,也要护郡主安全。”
“是!”话音一落,那跪倒在地的男子便消失无踪。
“太子如何测出妹妹会代替我而去,又是如何知道我会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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