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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蕴余光瞥到他的神情,将四周那些视线尽收眼底,而后回到主持人面上,她换了个姿势,将手搭在双腿上:

“看过。”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些恶评的呢?”

补光灯似乎更亮了些。

“明星得到的知名度与人气固然诱人,但我向来认为,星光落在你身上,是要付出同等代价的。”

女主持人追问:“比如?”

“我站在了那个舞台,就已经做好了收获恶评的准备,但是……”

孟时蕴正视摄像头,她下巴微抬,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光:

“但是莫须有的讨伐,我并不会认,以及在这里我要澄清一点:当年我没出来为自己辩驳,是因为觉得流言可笑,但后来愈演愈烈,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主持人一怔,面上沾染了些莫名的意味,她咬着字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是遭受到了舆论暴力?”

宋韩抬步上前。

孟时蕴却一个眼神生生将他阻止在原地。

这主持人在给她挖坑。

“我看过所有的恶评,也知道今天这个采访一出,这种言论会只多不少,但我依然想说”

“你们想要的颓唐,我是不会有的呢。”

孟时蕴嘴角仍是攀着笑,她的羽睫在眼睑投下阴翳,内里波光看得主持人避开了视线。

主持人将台本翻页,她原以为会套到什么猛话,谁知道孟时蕴这样负面缠身全民diss,还能这么大胆地发言。

只怕采访视频一发上网,又得爆几个热搜。

这不是对当年网民和魏野渡粉丝活生生的挑衅吗?

“最后一个问题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你有没有后悔过什么?”

孟时蕴恣意不减,她看着镜头,字句咬得重重:

“有过。”

“心软是我最大的错。”

暮蔼透过窗口侵蚀室内,天际镶嵌星光,灯影寥落处晦暗浓重,裁一段长夜作墨,晕染地毯上的几何色块。

摄影棚的楼梯间空无一人,孟时蕴修长的身影投在地板上,细高跟一步一步,踩落在人心上。

她透过磨砂的玻璃窗,落目内里晦暗得一角,而后猛地推开楼梯间的大门。

孟时蕴嗤笑出声。

“魏野渡,你怎么敢来?”

第四章他好像想为自己解释,甚至起了……

薄荷烟燃了大半,抖落的星火比黑幕里的碎星还亮堂。

喉咙中涌出细碎的咳,似是因为并没有吸烟的习惯,魏野渡呛了一口,便把手中举着点燃的火星放下,只夹在指间。

他压着羽睫好半晌,才透过未散的白烟,抬眼去望声音的位置。

孟时蕴反手关上楼梯间的大门。

吱嘎。

她倚着白墙,双手交叉在胸前,昏暗光线眷恋地抚摸她的眼角眉梢,本该是一幅美人画,可面上的讽意太过。

“要是你这幅模样被拍到,传了出去,微博爆搜的标题会是什么?让我想想……”

魏野渡直直望着她,眸光不动丝毫。

孟时蕴拉长着音儿,她微眯着狭长的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魏野渡再会旧情人,吸烟更显颓唐》?怎么,想让你家粉丝再爆我一次?”

火星细灰落在水泥地板上,搅弄起地下的阴潮。

孟时蕴忽然就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时,魏野渡因为有个试镜镜头是要吸烟,不用火机,偏要划火柴。

火柴头顺着磨砂纸刺啦一声划下去,她的心也跟着颤,那点火在仍然青涩的魏野渡唇间燃着,好看得几要伤人。

再后来,她被烟气呛得直咳嗽,魏野渡便把烟掐了,一寸寸、一遍遍地吻她。

回忆还真是个伤人的狗东西。

魏野渡对眼前人的嘲讽置若未闻,他踏前一步,在孟时蕴跟前站定,低沉发涩的声线夹杂着未知的怪异情绪:

“好久不见。”

孟时蕴呵了口浊气,笑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想叙旧?”

透过走廊投入的昏黄灯光,魏野渡在探孟时蕴的脸庞,他看见细柔的绒毛影影绰绰,然后便望着这层轮廓出神。

像是千层翼薄的星云,跌落于整整四年的时光而在其中,还夹杂着相识的七年。

其实魏野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他在昨晚的庆功宴上破天荒地任由恭贺的人将自己灌醉,一杯又一杯,在江北探究的眼神中任自己沉溺。

于是在“漫不经心”地听到孟时蕴的消息后,便记入了心里。

也没有去在意那个在他背后谈论的人,在自己沉默地从厕所里间出来时那惊悚的表情。

“可你还不是来了吗?”

魏野渡将烟头揿灭在脚下,骤然燎出一圈灰色的痕迹,他弯腰用纸巾捡起,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而后转身,扯了个笑:

“阿蕴呐。”

“你还是会对我心软。”

孟时蕴眸里的光一寸寸转冷。

阿蕴呐。

在商傲这般叫她时,她并没有太多感觉,可是魏野渡他怎么敢,在经历了这么多后,还敢这么叫自己。

孟时蕴交缠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紧。

她定定地看着魏野渡。

眼前人依旧惊才风逸,像踏碎星火跨越山海而来,当年那个英勇无畏的少年,人们都说,纸篓里不知有多少张废稿,才铸造出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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