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坐到许医生面前时,秦拓故意对曲思朗道:“感觉好像某个电影的开头,”他说着,趁着许医生拿东西的空档,凑到曲思朗耳边小声道,“他不会还要我们为私人生活打分吧?我在你心中能拿到八分吗?”
曲思朗拍开他的头,忍着笑坐直。
许医生转过头看他们这个模样,笑着打趣:“当这个模样,看上并不需要咨询。”
秦拓闲适地道:“当买个保险。”
曲思朗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许医生道:“就当换个新模式吧。”
乐臻说过的有些事情虽然他可能用不上,但他有一句话或许是对的,他得学会相信秦拓,相信他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学会如何在日后更进一步坦诚相待,更珍惜对方。
而在许医生这边,家庭治疗方案终于引入了曲思朗的下步治疗中。
家庭治疗并不代表秦拓需要全程知道曲思朗在想什么,而是在有时候曲思朗不想让秦拓听的话,许医生就让他戴上一个耳朵到一边去听歌,等合适的时候,再和他说。
但关于上次的问题,许医生却没有再触及,他倒是把精力放在说服曲思朗去和秦拓的家人试着相处这件事情上。
曲思朗对这件事也比较疑惑,似乎许医生换了一种治疗方法。许医生微笑地道:“上次我也考虑了一下,觉得乐臻那个想法,或许你也可以试试。毕竟我们的目标都是直面自己的弱点。承认自己的软弱,做不到的地方,也是一种方式,将自己更多地交给信任的人,让他来帮助你一起走出来,也算一个好办法。”
没想到乐臻在正经事上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曲思朗对换了新的方式不疑有它,甚至觉得可以给乐臻打个电话,感谢他一下。
但等秦拓私下里收到许医生的消息,在曲思朗不在的时候和他通话时,许医生才道:“虽然小朗那边我以鼓励为主,但你这边我觉得你得做个准备。”
秦拓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但他沉着地道:“您说。”
许医生道:“我以前和你说过,希望小朗不要过分的依赖你,但我现在觉得,除了让他依赖你以外,可能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秦拓明白他的意思,曲思朗的依赖和一般人的依赖不一样,他依赖的越久,越离不开,秦拓可能会面临无形的压力。
“如果他其它生活都正常的话,我不想让他过分的依赖抗焦虑药,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小朗在我这里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许医生讲曲思朗前几次的咨询情况大致的讲完后道,“我本意是希望他能正视为什么他不能放过自己,要把其它事都放到他自己头上,他却和我说,如果他不这样想,他就会觉得对不起他母亲,他总觉得他母亲在召唤他。”
秦拓不由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刺进手心。他明白这让许医生担心什么,曲思朗最终的问题就来自于他母亲,苏曦曾当初以为他年纪小糊弄过去了,但事实上这个阴影并没有根除,这才使曲思朗以日后的人生中不断陷入。
“虽然我也想让他面对这个问题,但我们也不能过快冒险,万一引起反弹,他可能会突然复发。”许医生担忧地道,“所以我想让他转移一下,如果有机会能让你父母接受他,让他感觉到在你这里能得到一个崭新的生活,再回头来引导他这件事。”
秦拓立刻答应:“这当然好,我本来也就是希望慢慢地让他能和我父母融洽相处,如果能行得通,我也算松口气。”
虽然这样算是行得通,但面对秦拓,许医生没有什么隐瞒:“秦拓,小朗和我说,当初他母亲去世后,他的外祖母特别憎恨他,我觉得这可能也是让他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的原因,你要好好地处理好你家里这点关系,在你父母真正地接受他之前,尽量不要太快揭露这件事,因为我怕小朗受不了这种憎恨的情绪。虽然这对你来讲要求太过分,但是,”
“不算要求过分。”秦拓接口道,“我在和他相处时就知道我要面对什么情况,所以我会努力协调好这件事。”
许医生沉默了一会道:“如果这种关系让你觉得很累,秦拓,你不要立刻和小朗说,尽量体量一下他。毕竟你不是他哥,恋爱关系,尤其还是像你们这种同性之间,从恋爱的热情走向真正的相互扶持,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们都能理解。”
秦拓苦笑了一声:“我是那种看上去特别不靠谱,特别会向这种事低头的人吗?”他顿了一下,向许医生道,“我个人认为,小朗这件事,并没有比我当演员难。”当初他父母反对过,祖父母也反对过,专业学习这件事吃过的苦头,从一个籍籍无名小龙套走到现在这个程度,并不比和曲思朗相处这件事容易。
许医生和他一起笑了一会儿:“作为医生,我总是要把最坏的结果讲到前面,再和你讲好事。”
秦拓听到这里,故意道:“那就麻烦您快和我说点好事吧,我也好放放心。”
许医生被他逗笑了,但他很快就收起玩笑之心:“等你们把你父母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小朗可能就要面对他母亲这件事,以前曲总不太想让他回想这件事,我们也一直用的是回避和遗忘治疗,但如果你能同意,也能劝服他的话,我们长痛不如短痛。”